秦芬哪敢給太子亂吃東西,連忙打馬虎眼:「如今天漸漸熱了,東西不耐放,且得等到冬日才能再制呢。」
太子也不曾多說什麼,只嗯一聲就踩著太監的背上了馬:「秦慎,秦恪,事已了了,走吧。」
這副高傲矜貴的樣子,怎麼也不像個貪嘴的小孩,方才怎麼開口要吃的?
秦芬忽地回過神來,太子哪裡是真想吃什麼花醬,是在替她撐面子呢。
這副護短的性子,倒真是楊家人一脈相傳下來的。秦芬這樣想著,眼圈兒不禁有些熱了。
自太子來,到太子走,大老爺一直在門口站得畢恭畢敬,一個字也沒搭上話,這時好容易有個出聲的機會,連忙領著大房女眷把「草民恭送太子殿下」幾個字喊得清晰且響亮。
然而話一出口,大老爺便覺得輸了三房一陣,三房那幾個人,就連最不中用的五少奶奶口裡,自稱也是「臣婦」,他們大房,卻是一家子「草民」。
從前仗著和三弟的情分,又捏住了弟媳婦秉性柔弱,大老爺和大夫人很是過了些好日子,此時滔天的權勢壓在了眼前,他們才猛地明白過來,他們那些精明算計乃至長輩身份,在那位嬌怯怯的七少奶奶跟前,什麼也不是。
那位七少奶奶,高興了敬他們是長輩,不高興了便擺出官眷的譜兒來,他們又有誰敢說個不是?
范夫人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一般,也不知是氣憤還是驚懼。
秦家那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娃,說是替家裡人傳話來了,實際上卻是來下范家的臉,替姐姐撐腰來了。
范夫人一時想治秦芬一個仗勢欺人、忤逆尊上的罪過,一時又怕今日的事是昭貴妃的意思,左右為難之下,竟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正揪心著,忽地想起皇帝召見兒子,范夫人生怕是昭貴妃吹了枕頭風,害得兒子被問罪,這時也無暇替自己操心了:「我的兒,皇上召見,你趕緊著去吧!」
范離應了一聲,腳步卻一點也不挪動,只看向秦芬。
他如今生怕秦芬受一丁點委屈,恨不得把這姑娘揣進懷裡帶走。
五少奶奶今兒才明白了秦芬有多受寵,哪裡不知道賣好,連忙搶著把秦芬一拉:「七弟,我想請弟妹去我屋裡坐坐,幫我選選孩子的衣裳,不知你肯不肯放人呢。」
范離往日瞧五少奶奶,只覺得她跟鬥雞一樣又聒噪又醜陋,今日忽地瞧她順眼起來,竟對她微微頷首一笑:「五嫂請自便。」
五少奶奶拉著秦芬便走,秦芬才要對著幾位長輩行禮,想想又忍住了,只微微頷首便罷了。
娘家才給她撐了面子,她怎麼能自墮威風呢,要尊敬長輩,也不在今日這一遭。
五少奶奶一路絮叨回去,秦芬一個字也沒聽見,只不住想著,皇帝召見范離,究竟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