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太太才在七少奶奶那兒吃個癟,別處必要找補個面子,這次猊哥兒定是要弄到身邊的,五少奶奶,只怕是拗不過。
這話哪能說給旁人知道,喜兒拍拍穗兒的手,拉著她走到邊上,輕聲勸慰:「大戶人家也有祖父母教養孫輩的慣例,太太這麼做,也是情理之中,你還是回去好好勸勸五少奶奶吧。」
這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太太分明是個閒散性子,怎麼如今竟想起養孫子了?可別是見不得人好,故意添堵來著。
穗兒知道喜兒是個寬厚的,乾脆委婉問了出來:「太太身子一向不好,就連七少爺這親兒子,自小還有一半時間是自己顧自己的,如今太太怎麼管起猊哥兒來?若是為此累著了,猊哥兒如何且不說,太太病倒,豈不是我們的罪過。」
喜兒哪說得出個子丑寅卯來,支應兩句,再三寬慰了穗兒,匆匆回去了。
穗兒回屋,見自家主子已哭得滿臉是淚,心裡也不由得發酸,輕輕喚一聲「少奶奶」,便說不出話來了。
五少奶奶隔了多年才得了猊哥兒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又因著這兒子,與丈夫也漸漸親近起來,如今她心裡,兒子就是她的福緣,哪捨得把兒子送出去。
倘若猊哥兒這時候三五歲了,五少奶奶顧慮綱常,說不得還願意送去范夫人身邊受教,可孩子還不滿百日,她再怎麼心寬,也不可能拿個襁褓嬰兒去討婆婆歡心。
五少奶奶愣神許久,用力一抹眼淚:「走,咱們去找七少奶奶!請她幫忙拿個主意!」
七少奶奶自個兒才被太太尋了晦氣,這時候正是躲不及的呢,哪裡能願意幫忙。再說了,現放著少爺在京呢,怎麼少奶奶不先和丈夫商議。
穗兒把這話一嘀咕,五少奶奶立刻眉毛倒豎,對後頭半句避而不答,只說前頭一半:「七少奶奶不願意,我便跪在地上求得她答應!」
這話一出來,穗兒便知道,主子這還是揀軟柿子捏。
七少奶奶心善,五少爺卻是性情難測,少奶奶不願和少爺起隔閡,便要強壓著七少奶奶給想辦法。
再有,聽說家裡兩位少爺或許要往北戎邊境去,五少爺如今正忙著熟悉邊防布局呢,依著少奶奶的意思,既是少爺幫了弟弟,那七少奶奶幫幫嫂子也是應有的道理。
穗兒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然而自家那胖乎乎的哥兒,總不能就交到太太那個萬事不管的泥菩薩手上,說不得只好去哭求七少奶奶了。
主僕兩個風風火火趕到秦芬院裡,正遇見秦芬給採蓮選嫁衣。
通報的小丫頭才說完,五少奶奶已領著穗兒進了屋,望一望桌上鋪陳的尺頭,耐著性子說一句,「弟妹忙啊。」
五少奶奶添了猊哥兒,這一陣子忙得顧不上旁的,秦芬身子不好,妯娌倆除開晨昏定省,倒真少有時間閒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