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還很稚嫩,梳著個高馬尾,穿著普普通通的羽絨服,臉頰還有點肉嘟嘟,卻難掩身上溫雅氣韻。
即便成年後嬰兒肥褪去,五年前在訂婚宴上重遇她。
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所以你十五年前找的那個結怨的女孩就是我?」夏知瑤恍然笑了。
這件事確實在她意料之外。
宴鳴曾經在何沁澤婚宴上提過這事,那時她還覺得跟這女孩惺惺相惜。
沒想到竟是自己,這命運真是......。
十五年前的元旦夜,她從臨安縣來京港市找余欣玩。
那時她還在臨安縣讀高中,意外碰見余欣校友道具出了問題,就順手幫了。
寫完字她就走了,也沒留下名字。
她不是京耀高中的學生,程北謙找遍學校,自然找不到她。
程北謙想去看看她的臉,卻不敢動半分,輕聲回答:「那時我被程家人聯合綁架,逃出升天見到的第一人就是你。」
「你跟元旦那天一樣,站在光里,我想你肯定會幫我,一定會幫我......。」
聲音微微發哽。
夏知瑤忽地用手掌捂住了嘴。
兩人好似一同回到了十五前那個冬夜。
孽緣的開始。
他輕描淡寫一句逃出生天,她卻知道這裡面一定是艱難險阻。
她清晰記得他腹部全是血。
經歷家人的背叛,親人的冷漠,見到有過一面之緣的她,所以才會毫無提防朝她伸出手。
卻沒想到得到的還是冷漠。
夏知瑤緩了一會,終於把埋在心底十五年的話問出來。
「後來那些綁匪怎麼對待你的?」
她曾經不止一次期望綁匪放了他。
但現實總歸是殘酷的。
程北謙垂下眼,心情平靜告訴她:「那些綁匪將我捆綁扔進了河裡,我用曾經學過的自救方法解開了繩索逃生。」
多年沉疴終於有了答案,卻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即便程北謙對她施加過傷害,她還是無法釋懷自己當時的冷漠。
她是個坦坦蕩蕩的人,稍稍直起脊背,沒掩飾哭聲,微咽道:「程北謙,對不起,當年我有想過報警,但我和爸媽都太害怕了,對不起......。」
「別哭。」
程北謙剛掀開被子想下床,卻理智停頓住。
重新退回對她來說最舒適的安全距離。
他不再霸道地進入她的防線。
「其實你們沒有錯,你們沒有責任一定要去救我,你們有拒絕的權利,那時我太年輕了,覺得所有人負了我,想要報復所有傷害過我的人,真正傷害我的只有程家人,跟你們沒關係,你不要自責。」
他沒敢告訴她,當初走投無路,年少的他把最後一絲對世間的善意押在了她身上。
她出現的那一刻,像沐浴著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