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很乖的,一直很乖的,哪怕工作再多也從沒有過怨言。每次在懺悔室一坐就是整整一天,所以才經常發燒。您知道的,懺悔室很冷的,聽取信徒懺悔時是不能進食進水的…」
她抓緊了有夜,近乎神經質地喊著聖子的名字,癱坐於地嘶啞地大哭,仿佛丟失孩子的父母。
「盧米埃爾…盧米埃爾,我可憐的孩子。」
整個教廷內都迴蕩著她近乎絕望的哭聲,無論有夜如何安慰都無法撫平她的悲傷。
直到接近拂曉,一封鎏金的純黑邀請函被蝙蝠送到,修女嬤嬤才像是抓到救命蛛絲一般尖叫著跑去狂亂地敲響聖殿騎士們暫住的居所。
「你們這些不作為的偽信者!就是你們!就是你們害得聖子大人被捉走!你們明知道帝國西部蠢蠢欲動,卻放任不管!你們眼裡只有漂亮能言的聖女!世誕祭那天全員出動去戒護她,卻沒分給我那可憐的孩子一兵一卒!!」
聞言,有夜僵在了原地。
她垂下剛伸出的手,迷茫地低頭看向地面。
是因為她…
因為她把自己會被捉走的事實告訴了阿諾德,才導致騎士們因過分關注她,而疏忽了教廷內的警戒。
有夜張口狠狠咬了下舌尖,疼痛能使她更好地清醒。
儘管這次被捉去西部的不是她了,可劇情還在繼續,根本沒時間給她後悔。
「嬤嬤,你別急。」
有夜又上前去扶修女嬤嬤,可她的手卻被狠狠揮開。
「走開!我不要你假惺惺!」
嬤嬤流著淚起身,她已然哭紅了雙眼,哭啞了嗓子。
有夜能清晰感知到她身上那股濃重的悲傷情緒。
「聖女大人除了能用那張嘴安慰我,還能幹什麼?你會說話,你能表達,如果是你被捉,你或許還能靠著這張嘴這張臉博取同情。」
她抬袖擦了擦淚,哽咽著補充。
「可我的盧米埃爾不會說話,他痛了不會說,怕了也不能求饒,他是個男孩兒,又沒你那般深厚的神眷,處境一定糟糕透了……」
有夜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她沉默地向前抱住修女嬤嬤悲愴踉蹌的身影。
阿諾德他們一回來就去了教皇處商討對策,現在就算砸破這扇門,也不會有人回應修女嬤嬤。
可嬤嬤即便被她抱住,也還是一邊嘶啞地哭喊,一邊撿拾起地面的碎石,一個又一個地向那扇門扔去。
「對嬤嬤來說,聖子就是可愛的小兒子呢。」
有夜放柔嗓音,輕拍著修女嬤嬤震顫的背。
修女嬤嬤似乎在聖女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什麼,被點破對聖子的情感後,竟逐漸冷靜下來了。
她望向聖女那雙通透的熒紅雙瞳,聽著她輕聲呢喃著教典上最晦澀難背的禱詞,占據全身心的惶恐不安就這麼被奇蹟般地被慢慢沖淡,極微小的希望升騰而上,令她不自覺地想要去依賴眼前這位剛被她謾罵過無用的聖女。
聖女握住她的手,堅定地吐出借神之名的保證,令修女嬤嬤剛止住的淚又不聽話地連連滴落。
她俯下頭,用自己的額虔誠地去觸碰聖女的手背,以表示言語無法傳達的感激。
「我以『阿爾忒彌斯』之名向你作保,我會將你的孩子帶回教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