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一定更早抓住你,把你關去聖殿和教廷都找不到的地方。」
「什…」
有夜甚至都來不及反問一句,就聽見維克多那如壞掉風箱般沉重的呼吸慢慢輕了下去。
「維克多!維克多!你鬆手給我教典啊!」
他用沾滿血液的手指緊緊按住固定教典的皮扣,維克多望著天頂,近乎呢喃地嘶啞請求。
「約克家死一個我應該夠了……」
一直到呼吸停止,維克多都沒讓有夜抽出他的教典。
「維克多!!」
約克侯爵大吼著抱緊失去生氣的維克多,悲傷得不能自已。
他遷怒似地推開有夜,托抱著侄子的屍體躲去不會被混戰波及的角落。
原本張揚跋扈,趾高氣昂的約克侯爵此刻像是一下蒼老了三十歲,嘴裡除了發泄情緒的奔潰大哭就再說不出別的音節了。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年幼侍從也呆滯地握上維克多腰間固定教典的皮帶尾端,默默流著淚。
而被推到在地的有夜只追著看了一眼,就馬上摸索著爬去騎士的身邊,她抖著手摘掉對方的頭盔,連忙撕下裙擺緊緊按住對方被洞穿的咽喉止血。
好在還有一口氣,還來得及的,有夜按壓著騎士不斷噴涌鮮血的喉間,大聲呼救。
騎士的面容已完全被血污掩蓋,有夜本就不認識他,這會兒只能靠著彈窗不停呼喚他的名字,以求能更久地維持他的意識。
「堅持住,克勞狄烏騎士,我馬上救你!」
她四處張望著,聖子與恢復意識的阿諾德正在同露台邊的西部私兵周旋,林克和費諾則不見蹤影,有夜猜想應是費諾帶著林克去找馬克斯韋爾子爵了。
現場實在是太過混亂了,似乎根本沒有人能抽空來幫助她,有夜急得重重咬住自己的唇瓣。
忽地,熟悉的圓錐劍亂入視線一角,她不假思索地喊出執事的名字。
「塞浦思!快給我一本教典!」
白髮執事也正身處混戰之間,聽見有夜的嗓音後,他沒有遲疑地就抬腳踢起一本掉落在地的無主教典,旋身用劍擊向有夜的方向。
有夜幾乎是立刻探手按上飛來的教典,治癒之光隨之籠罩而下,她這才敢稍稍放鬆一些神經。可隨著騎士喉間的血洞慢慢縮小,有夜看著手上那層幾近乾涸的血液忍不住又望向維克多的方向。
她著實弄不懂維克多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死亡,方才明明只要他鬆開手,讓她抽出教典施展治癒魔法,他就能活命的。先前也是,先前只要他不停下步伐,就不會被騎士捕捉,生生挨上兩下重錘。
可真當混戰落幕,一切歸攏之後,有夜看著突兀出現的鎏金三頭蛇戰旗,和同上周目裝束完全不同的帝國士兵們,似乎有些理解了維克多的用意。
暗紅重甲的騎兵魚貫而入,壓制所有試圖反抗的西部貴族。
他們按照手中名簿清點著在場存活的人數,對多出來的倖存者毫不手軟,吝嗇無比地嚴格把控著生還者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