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與他簽訂從屬契約,將他收為最親密的眷屬,從此於漆黑一片的夜庇佑他,護他一生免受惡意的侵蝕!」
主神不贊同地嘆息。
「阿爾忒彌斯,你是位女神,你理應為人類著想,不可圈養害人怪物。」
「哈蘭德不是怪物!」
有夜簡直被氣到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竟敢踩著神座邊緣,伸手拽起主神的前襟就吐出大不敬的話語。
「在那些人類想要傷害我的時候,是他甘願墮轉也要救我!正因為我是女神,我才更不能放任他消散於僅此一夜的永生,父為什麼不懂?你為什麼不懂?」
被她拽著前襟的創世主神仍面容平靜,仿佛根本不在意她口中所說的一切。
「你想讓我說什麼?阿爾忒彌斯,你是女神,丟掉劣質的人性,不理智的衝動與廉價的情感都不該出現在你的身上。」
有夜被那雙沒有情感的眼怔住,慢慢鬆開了手,彷徨失措地踉蹌後退。
人性劣質嗎?情感低廉嗎?
難道哈蘭德對她的好就該以沒有回報結尾嗎?
「所以父的意思是…嗚就算我今天被那些人類剮出眼珠,剖出內臟……我也、我也嗚…我也只能繼續愛他們嗎?就因為我是女神?就因為我是女神!?」
抑制不住的蒼涼淚水湧出她的眼,有夜弄不懂阿爾忒彌斯此刻為什麼要哭畩澕獨傢,可身處回憶的她也只能跟著嗚咽起來。
主神望著她,慢慢斂下神性閃爍的眼:「我不會讓你再受傷害。」
他捏緊手中已然折斷的羽毛筆,靜靜品嘗著隨著造物淚水一齊湧出胸膛的苦澀。
全知全能之父第一次對自己的內心感到迷惘。
他理應放手讓造物自由成長,痛快答應造物的要求,可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煩躁與不安隨著造物口中他人姓名的出現愈演愈烈,令他一反常態地拒絕了造物的要求。
或許女神就是會這般多愁善感,正是這拋不去的人性才令她顯得尤為特殊。
主神輕嘆著起身,探手向阿爾忒彌斯靠近。
可他的手掌卻被頗為兇狠地打掉,他的造物瞪著濕漉漉的熒紅眼瞳,拒絕了他。
「…是不是故意的?父你從一開始,從一開始就打算讓哈蘭德墮轉對嗎?所以才故意晚到,故意做出殘次的天使帶到我的面前,讓我選擇他。」
這股苦澀的疼痛來得太過兇猛,有夜很快就因為朦朧的淚水而看不清周圍了。思考方向也開始大幅度偏轉,幾乎是口不擇言地一股腦兒發泄起來。
她早就覺得奇怪了。
明明知道那是殘次品,主神又為何要在那天特意帶上哈蘭德?又怎麼會在艾菲趕來後那般乾脆地就放過她,還這麼湊巧地在那群人類對她下手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