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要他指尖的一個力度就能抽走眼前這支白茶,可克勞狄烏卻突兀陷入迷惘與憂慮。他開始害怕自己會錯意,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向有夜詢問她的心意。
可這是十分不禮貌的,作為騎士的他又怎能開口請求一位淑女,尤其是社會地位比他高的淑女向他坦白心跡呢。
鎧甲下的肌膚早就被炎熱氣溫蒸紅,又因眼前白茶而抹上血色般的艷氣,他現在連指尖都抖得厲害,好在這幅全鎧能替他掩下紅透了的臉,耳尖,甚至脖頸,不然他只能羞愧地抬手遮擋面上的紅霞。
克勞狄烏嘗試著發聲,可極度緊張下,近乎失去作用的聲帶也沒出息地選擇了短時罷工。他只能微微仰頭,望向一片蔚藍的天際,將一切都交給神明抉擇。
如果天空持續晴朗,如果清風拂面,如果翠鳥啼叫,又如果白雲移動……他列出了所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激勵自己趕緊接過那枝白茶。
藍天之上,徐徐清風推動著飄浮的白雲。
而聖女大人垂直膝蓋的墨綠色腰帶末端也因此起舞,翻飛著於他的手甲旁滑走。
克勞狄烏因此睜大了眼,用力握住花枝末端,挽留即將離開的白茶。
什麼叫…交由神明抉擇?
他克勞狄烏何時變得如此膽怯,竟需要用外力來表達自身情感?
他猛地抽走那枝白茶,裝飾腰帶因此擦著他的手背回落,好似他也一同抽掉了那條腰帶。
克勞狄烏有些懊悔地望著他抽走白茶時,聖女大人被白茶花·苞狠狠划過的手腕,那處已經微微泛紅,仿佛正指責著他的粗魯與心急。
他急急道歉:「聖女大人,對不起…早前是我太心急。」
克勞狄烏想,或許他的確是怯懦的。在面對心儀之人時,他總是畏手畏腳地不敢表達自己,又總愛因一些小事生起悶氣,罔顧身份立場地向聖女大人進行說教。
就像之前林克修道士一事,克勞狄烏在意識到自己不該向有夜發火之後,就再沒在有夜面前脫下頭盔,他害怕不成熟的自己被對方看見,害怕自己又忍不住地想要接近不該接近之人……
有夜順著對方的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發紅的手背,連忙擺擺手。
「沒事呀,只是劃了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你不是有話要同我說麼?」
白茶清婉的香氣絲絲縷縷地鑽入鎧甲的縫隙,縈繞充盈窄小的頭盔,宛若戀人間最親密的擁抱。克勞狄烏仿佛已然忘記呼吸,如同一條被剖上岸的魚,於真空地帶向聖女大人報告著最平常不過的事項,一顆心卻早已跑偏去了不知哪裡。
有夜聽完日常報告後禮貌地向克勞狄烏致謝,隨後便抱著花束徑直趕去了麥爾德主教的治療室。
可她卻在路過默林的噴泉池時,被池沿上一面鋪開的絢爛晶花吸引了目光,不由得停下腳步。
由魔法製作的晶花全部停留在盛開時的最佳模樣,亮晶晶的透明花瓣還帶著些許未乾的露水,折射出七彩的日光,於陸地譜出一面璀璨的絢爛光河。
著實是漂亮極了!
有夜馬上往那處走去,想仔細看看這神奇的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