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木,一庭一景,撲面而來的熟悉,令他眼睛一酸。
彼時的雲水山莊一片安寧,走廊下的風鈴叮鈴鈴地響,而月洞門口,迎進來了一位月白色長袍的高大男人。
那是封君山。
四十年前的封君山。
他手握青蓮劍,步態輕盈,衣袂飄飄,蓮花紋的玉佩在月色中瑩瑩發亮。他在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了一間屋子,那是他爹爹的茶室。
他也跟了進去,見到了他的爹爹雲久鶴,活生生地站在那兒。
他大步沖了過去:「爹!」
可是,他卻看不見他。
雲久鶴笑臉相迎,將封君山帶到了一張木桌前坐下,替他斟了一杯熱茶,兩人寒暄了好一陣,封君山才問:「不知久鶴兄邀請我來,可是有什麼事?」
雲久鶴面色凝重:「實不相瞞,卻有一事。」
「久鶴兄但說無妨。」
雲久鶴頓了許久,終於啟唇:「君山賢弟,我生心魔了。」
「心魔?」
封君山很吃驚,修仙之人對心魔二字皆不陌生,他知道心魔意味著什麼,不由得冒出冷汗。
「久鶴兄怎麼會生心魔?」
像雲久鶴這般道心堅定的人,怎麼可能生心魔呢?
雲久鶴輕嘆了一口氣:「世間之事,皆是因果,自吾妻死後,我便常常感到力不從心,如今被心魔鑽了空子,想來已是大限將至。」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大限將至?生了心魔又不是患了絕症,久鶴兄,我相信你能夠戰勝心魔。」封君山握住他的手,振振有聲地說:「區區心魔有何懼?等你戰勝了它,飛升指日可待。」
雲久鶴卻只是搖頭:「可是君山,我……殺人了。」
「什……什麼?」
封君山好半天沒有再開口。
「久鶴兄,今日叫你前來,實則是有一事想請你幫忙。我入魔的這件事不要告訴淮願,我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一個邪魔。」
封君山愣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淮願他自幼天資聰穎,是個練劍的好苗子,只可惜,我不敢再教他練劍了。」
封君山腦子很亂,沉默地聽他說著。
雲久鶴垂下了眼帘,悲痛地說:「他從小便沒有娘,我雖悉心照顧,卻始終不如女子照顧得妥當,我對他一直有虧欠,尤其是被心魔纏身後,我總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很怕……有一天醒來後發現他被我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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