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謝!」這次除了那女人的聲音之外,還多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興許是出於對林洛他們的感激,又或許是心裡的石頭放下了,更甚者可能是想要多博得一些林洛他們的信任,那女人又多說了兩句。
「我原本想著就這樣算了的,靠推著一個小推車賣東西也行,畢竟我也不怕吃苦。可是這次過年,家裡的其他房人都分了不少東西,我家分的最少,我也不怨公婆,畢竟這都是按沒房的貢獻來分的,其餘家裡都是夫妻兩個在家裡干,只有我一個人在外面倒騰,他們沒有呵斥我已經算很好了。可是,當我家大花問我為什麼別的房小朋友能吃糖,而她們都沒有的時候,我心裡擰著疼。大花是我家裡最聽話的孩子,平日裡我要做什麼夥計,她都爭搶著幫我幹了,明明一個小孩子,卻是能幹我一個大人的活。我面對她時完全說不出話來,我壓根解釋不了,我為什麼不能讓她吃糖。」
說到後面,這個聲音哽咽了起來,和她一起的男人則是小聲的寬慰著她。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這點不太妥當,女人哭泣了一會兒就不哭了,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抱歉,我出醜了。」
「沒事,你已經是個好母親了。」林洛出言安慰。
「你過獎了。」
林洛再次道:「在鄉下村子裡,多少人家不把女兒、哥兒當人看,你卻是想著自己的女兒,沒有壓榨她,甚至還想要給她積累嫁妝,這是在這個年代的許多母親都做不到的事。」
似乎是被林洛說到了心坎里,葛金花再次哭了起來,可是很快又意識到有外人在,她又停住了哭泣。
林洛等著葛金花情緒平復之後,帶著他們夫妻兩人去簽了欠條、拿了錢,將人送了出去。
段錦和林洛回來的時候,段錦還有些疑惑的看著林洛道:「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哭?她現在借錢,應該是想好了怎麼和娘家人決裂了,那她有什麼可哭的?」
段錦能夠理解在看到自己孩子沒有糖吃之後,葛金花終於鼓起了準備重新開店,勇氣和她娘家對著幹,可是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
林洛聲音很溫柔,卻足夠很多人聽清楚,「因為她覺得虧欠了她女兒。」
「為什麼?!」段錦更加不解了,「你剛剛不是說在這個年代,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嗎?」
林洛覺得段錦的智商很高,甚至情商也很高,能夠處理好很多人際關係,但是在共情方面似乎還是差了一些,她不厭其煩的朝著他解釋道:「因為她覺得,即便是她做了那麼多,她還是覺得有所不足,讓她沒有過上和別的小孩一樣的日子。愛是即便傾盡全力,依舊覺得有所虧欠,她很愛自己的孩子。」
段錦還是不太能理解,想了想轉化了一個說法,遲疑著問道:「就像是我想要送你綢布,但你如果還在用棉布,那我會覺得難過一樣?」
林洛又覺得段錦則是在暗戳戳的表達什麼,但是他並沒有證據,只能道:「雖然你這個比喻並不恰當,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