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識攸手扶在他後背,先跟其他老師微笑點頭打了招呼。其他人倒還好,看著沒喝太多,許南珩就比較明顯在強撐著。
後脊感受到方識攸的掌心後,他緊繃著的、維持理智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軟綿綿地笑著,喊他:「方大夫。」
「噯,許老師。」方識攸像從前很多次一樣回應他。
時間很晚了,許南珩不知道現在幾點。酒吧的音樂是輕盈的女聲在唱「Dont tell me that its bad timing」。
許南珩坐的是個高腳凳,方識攸幾乎是籠罩住他,他不矮的,但這個姿態和高低差度,他的頭剛好在方識攸鎖骨邊。
方識攸的手術從上午十點多到剛剛才結束,他下手術台後喝了瓶果汁補充能量,緊接著就過來酒吧了。
大家聽聞他是援藏醫生,說什麼也要整一杯,方識攸只能說開車過來的,喝不了。順便說把許老師帶回去了,這兒不是正式場合,但先離席,方識攸還是說了句不好意思。
從酒吧出來的瞬間,許南珩哆嗦了一下:「嘶。」
西藏晝夜溫差本來就很大,遑論十月已經是初冬。可是凜冽寒風不僅沒把許老師吹清醒,反而貼住了溫暖的方大夫。
他像他家胖胖,那隻虎斑貓。天一冷,它就往人衣服里鑽。
「走這邊。」方識攸怕他摔了,手一直扶在他背上。人行道有幾塊地磚翹了起來,天黑,許南珩這醉鬼完全不看路,腳下一絆,身型整個歪向前。
方識攸眼疾手快伸出胳膊兜住他,渾身的酒氣,朦朧的眼眸。被絆了一下委屈地看著方識攸,說:「嚇我一跳。」
方識攸心想誰沒嚇一跳呢,於是乾脆摟住他腰,車就在人行道邊,沒幾步路了。
「方大夫。」
「噯。」
「怎麼沒星星。」
方識攸抬頭,接連下雪的原因,藏南已經陰了好幾天。方識攸說:「再等等就有了。」
「嗯。」然後許南珩抬手,扶了一下方識攸的肩膀,讓自己站直起來。
他站得直溜溜,像根小竹子,像學生時代立正的孩子,然後仰著頭,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