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許南珩心神不寧,第二聲他才反應過來:「啊,不好意思,二位,剛……走神了。」
接著三人閒聊,最近大家的話題都是四十公里外那個塌方的村莊。德吉舅舅說他們家每天都在念經,希望大家能平安。周洋爸爸也說,說那邊那個村子比這裡更小,路更不好走,平時都是牛車上下。
周洋爸爸又說:「哎,我弟弟和他戰友,昨天過去送了幾塊電瓶,聽說他們那昨天夜裡又塌了一次,死了好多人。」
許南珩兩隻手捧著的保溫杯「咣當」一聲脫手砸在地上。
「老師?」
「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
第六天。周末了。
許南珩坐不住了。
他到小醫院院子裡啟動大G,寄希望於這位指導價三百多萬的越野王者真的能做到物理層面的翻山越嶺。
他不能忍受他和方識攸之間的最後一次對話是模稜兩可的「回來我們聊聊」,這世界上每天有無數人沉浸在「早知道我就」如何如何的假想之中,許南珩討厭假想,他也討厭概率。
清晨九點四十五分,今天藏南依舊是陰天。
高原的陰雲帶著十足的壓迫力和侵略感,許老師仰仗著奔馳G級越野車的強力性能,他這輛全時四驅、開放式中央差速器的大型越野猛獸,在藏南幾乎只能用牲畜運輸的地形道路上一路向西。
那個村子的位置周洋爸爸告訴了他,在導航上要設置某個觀景台,說半路看見一個地標牌,向另一側開,然后土路上山。
許南珩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個地方,但這趟不出來找一找,他是真的會後悔。同時他也真的慶幸他開了這輛硬派越野出來。
兩個半小時後,許南珩知道自己開對了目的地,他在半山腰看見了邊防的越野車和消防車。看見有社會車輛過來,邊防立刻上前阻攔。
「你是遊客嗎?」邊防看了眼他車牌,「別往上走了,上邊塌方了,原路掉頭回去。」
「不是!」許南珩開門跳下車,「我是支教老師……啊我邊防證在這,我、我朋友在上面,我能上去看看嗎?」
邊防大哥看了看他:「你上去沒用,能搬下來的都搬下來了。」
原來邊防大哥以為許南珩的朋友是村民,許南珩連忙解釋:「不是,我朋友是援藏醫生,他……我,我六天沒聯繫上他了。」
「哦。」大哥點點頭,打量了他一番,又問,「哪個醫生?叫什麼,哪兒來的。」
許南珩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目前上面的情況基本穩住了,送上去了幾個緊急電源,救護車設備都在正常工作,正說著,又有兩個士兵抬著擔架下來,人被送進越野車。這兒地形實在難開,邊防換了泥地胎的越野只能慢吞吞地以20km/h的速度往下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