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兒吃。」方識攸含笑看著他,「不燙嗎,剛出鍋的。」
許南珩燙得沒法說話:「燙。」
方識攸無奈:「吹吹再吃。」
煎餅是燙的,裝煎餅的袋子也燙,許南珩換左手拿又換回右手。最後是方識攸看不下去了,他小指掛著他自己的煎餅,把許南珩的拿過來,拿在手裡餵他吃。有人打扮得西裝革履,從別人手裡咬煎餅,像個小孩兒。
許南珩:「鐵手嗎方大夫?」
「比你的鐵點兒。」
今天街邊有不少放小煙花的人,都在等著零點跨年。人行道擺攤賣煙花的,今天也是特例沒有城管來驅趕。
回家前他們買了點兒,準備在陽台放。
跨年就不在外面呆著了,兩個人在家裡就挺好的。
第49章
元旦後繼續上課,假期里的作業是各科老師最關心的事兒。有沒有做完,有沒有糊弄。
元旦後的醫院也是忙得不可開交。方識攸病房裡一個嚴重腹積水的患者肝臟腎臟功能衰竭、膽紅素升高繼而引發黃疸。患者自己已經不想繼續治療,但床前子女都不想放棄。臨近中午的時候方識攸給患者開了鎮痛——當然,這是多位醫生商討後與患者家屬的共同決策。
當「挽救」變成拉長死亡過程的事情,對於病患而言就只剩下了痛苦。
護士將鎮痛靜推後,患者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明顯可見患者的表情完全舒緩。甚至早上查房的時候還絕望地拉著方識攸的手說「讓我死吧醫生」,鎮痛起效後,患者半夢半醒著問,是不是新年了?
是的。患者的子女回答道,是新的一年了。
這天方識攸坐下午的普通門診,通常這樣普通的一天裡,他中午會在醫院食堂吃飯,然後回診室里休息一下就正常叫號了。
但今天他稍微有點吃不下,坐在診室里半天不動,下不去食堂。
他學醫十年,行醫兩年,援藏一年。無論他自己,還是顧老師,抑或同事們,都會覺得他是個強大的人。年輕醫生會有個通病就是太容易共情,不僅是因為年輕缺乏臨床經驗,也是因為當代醫療極高的水平和治癒率,會讓人產生『沒什麼是治不了的』錯覺。
畢竟,元旦前,他們才剛剛完成了主動脈血管置換手術。每一次這樣複雜手術縫合後,都會讓方識攸在潛意識裡加深『沒什麼是治不了的』這樣的念頭。
甚至於那些全亞洲發病率為萬分之零點一的罕見病,也未能達到『治不了』的程度,因為臨到實在沒法的時候,還可以移植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