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兆年沒哭,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流,表面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只是反應很遲鈍。
向延序看著心裡難受。
但其實,他自己對「死」更忌諱。而梁漁的死太意外了,生命總喜歡在一瞬間流逝,死去的人沒有感覺,而活著的人卻要承受千倍百倍的痛苦。
他懂那種感受,他比誰都懂。
人很脆弱,尤其在死神面前。
死亡讓人勾起很多不好的回憶,但向延序必須要表現得成熟穩重,因為他還需要安慰和照顧愛人。
「冷不冷?」他把羊毛大衣的邊邊角角全塞到楚兆年身下,保證密不透風。
一邊做動作,一邊心裡責怪這傢伙穿件毛衣就跑出來,肯定要生病。想罷,便伸手將車內溫度再調高一些。
「不冷。」楚兆年突然說,向延序懵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在回答剛才的問題。
回到家,地暖自動開啟。
楚兆年走在前面,向延序隨後轉身把門關上,過程不過短短几秒,聽見「咚」一聲巨響。
向延序立刻回頭,楚兆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色蒼白,沒有一絲生氣。
「楚兆年。」向延序猛地跪到地上,腦子在一剎那變成空白。
很快,他抱起人,耳朵貼住胸腔。心跳聲不強烈,但也不至於微弱。
他當即立斷,重新打開房門,開車去醫院。
……
楚兆年隱隱約約感覺自己像在渡劫,先是被拉到寒風中凍幾個小時;接著好似掉進堆滿細針的深坑裡,渾身上下都扎出針眼;再然後又被放入波濤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上,海浪洶湧,好幾次險些被淹沒過去。
這完沒還,撲到臉上的海水竟然是消毒水味的,生怕嗆不死人。
想到這個,楚兆年就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
這時,扁舟上方出現一雙手掌心溫柔的攏著他,將他解救出來,身體逐漸回溫。
等夢結束,睜開眼時,楚兆年發現自己在向延序床上,左手掛著點滴。
「醒了」向延序正好端了碗粥從外面進來,臉上帶著淺笑,眼眶卻很紅。血絲覆上半隻眼球,看起來很是疲憊。
楚兆年不知道的是,他在醫院病得迷糊,又吵又鬧,不要打針討厭消毒水,折騰得讓整間病房的醫生護士頭疼。
無奈之下,向延序只能把人帶回家。
「先喝點粥吧。」向延序坐到床邊,舀了一勺粥送到病怏怏的豆包嘴邊。
楚兆年還有些不清醒,目光呆呆地望著粥,就是不張嘴。
向延序笑著搖搖頭: 「張嘴,啊。」
可下一秒,楚兆年張嘴卻說: 「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