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娟愣在那裡,琢磨了好半天才開口:「你是說,她只是想攪合我不得安寧,不是真的能把你大哥撬走?」
「我可不是這麼說的,我是說,她老子肯定不答應,但是她能不能撬動大哥,那我可說不好。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大哥就算對別人沒心思,但對你的感情也會被磨沒的。嫂,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正是在把大哥往別人那裡推?我說句難聽的,得虧這個男人是我大哥,要換了是個意志不堅定的,現在等著你的,就是一紙離婚協議了。到時候你再哭,又有誰在乎?」霍恬恬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可是沒辦法,這麼下去,大哥難過,大家都難過。
與其這樣,不如快刀斬亂麻,一次把張娟敲醒。
要是她還是這麼惴惴不安的,一點小事都要草木皆兵的,那霍恬恬也無能為力了。
每個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大哥也不容易。
當然,張娟虧了身子,也是可憐,所以,她還想再努努力,拉張娟一把。
張娟沉默地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霍恬恬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醒悟了還是在想別的,她只管繼續說自己的:「我要是你,我怕什麼肉芽什麼傷疤,我還不是為了生孩子才把身體弄成這樣的?我是受害者好嗎?我才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呢,我理直氣壯!我好吃好喝好睡,該看病看病,該學習學習,我有兩個孩子在手裡攥著,只要我沒做虧心事,我就永遠可以挺胸抬頭!誰拿我的傷疤挖苦我我就罵她,總有她生孩子的那一天,總有她被側切縫合的那一天,說不定她還不如我呢,我看她得意到幾時!至於那些肉芽,你傻呀,你不會給我打電話不會問我嗎?說來說去,你的問題還是出在生兒生女上,你沒有底氣,你覺得你生的是女兒,你低人一等,你橫不起來!我最討厭你這個樣子!」
霍恬恬說了重話。
她第一次說她討厭張娟。
張娟愣住了。
半天沒能開口出聲。
霍恬恬不想慣著她,她再次強調:「你記住了,我再心疼你,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在我心裡我大哥肯定是比你更重要些的,真到了你跟大哥過不下去的時候,我肯定是向著大哥。這話很難聽,但我不想騙你,你好好想想。我出去看看孩子。」
霍恬恬出去了。
張娟這回倒是沒哭,而是怔怔地看著那掩上的門,聽著院子裡嬉鬧的聲音,頹廢地跌躺在了床上。
天黑了,屋裡只亮著一盞白熾燈,一隻飛蛾不斷地在往燈泡上撞。
就像她,撞得頭破血流,卻沒有想過,自己一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她是沒有底氣,她是橫不起來,尤其是大院這邊,動不動有人問她等身子養好了是不是再要個兒子。
回回被人這樣問起,她就開不了口。
她這身體還能要嗎?
難道真的不要命了?
兒子兒子兒子,難道她這輩子真的邁不過去這道坎兒了?
她不知道。
她不禁想起韋昊當初的那句話,是啊,心心念念要兒子的人生不出兒子,無所謂男女的,卻兒女雙全。
也許老天是公平的,老天不想讓她這種人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