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見安:「知道為什麼鬼在外被傷時是黑血,到鬼界確實鮮血嗎?」
他的目光沉下去,扭過頭凝視楚若顏:「因為,他在鬼界殺掉的就是他們的身體,原原本本的身體,所以血是紅的。」
「重塑肉.身,禁於鬼界,除了鬼官可帶身出界,其他的皆是只能出魂,身體由程今生掌控,身體一死魂也死,他要他們三更死絕活不到五更。」
「鬼官收鬼,除了收魂還收肉.身,哪怕是一攤爛泥,也能重塑。」
楚若顏:「但是......鬼官背叛他。」
風見安冷笑說:「從前我也覺得,我掌握了鬼官就能架空他,到現在我發現,他壓根瞧不上,更不想要那些廢物,順便引我出洞,所謂斬草除根大抵便是如此。而今你看,他一身輕鬆,依舊還是那個掌局者,折了幾個鬼官對他一點影響沒有,反倒清淨了。看似操控他的毒卻是在操控我,順便賠上整個西域,他順勢而為,輕而易舉得到所有。」
楚若顏:「所以,你費盡心思找到禁書,把它交給南華宗,借刀殺人,欺騙他們給你找出破解之法,現在又讓他知道這事。」
風見安:「是啊,我總要表明我的立場。」
「你沒見過他殺人,我可見過。他一統鬼界的路,是我目睹他踩著無數殘骸爬到頂點,是沾滿鮮血,是真真實實的殺人如麻,是無數鬼被折磨到驚天動地、鬼哭狼嚎,是整日整夜的求饒得到的是他越來越瘋,見血的興奮,是一身白衣如墜血海中撈起,沿他所行之路,留下恐怖的痕跡,就程今生這三個字,是鬼界的一大噩夢。」
楚若顏:「你知道的真清楚。」
風見安:「他不殺我,原先我以為是我救過他一命,後來才知他死不了,而他享受渾身傷口帶來刺激神經的痛。他不殺我,僅僅是留我一命成他的替死鬼,也是他把手伸向妖界的第一步,所以,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想辦法脫離他。」
正是見過那樣的過往,才知道他動起手來的恐怖如斯。
「我探過他的夢,見過悲天憫人的天之驕子,成為一攤人人喊打的臭泥,看過他死後不及螢火亮的鬼火,一步步塑型被迫走向黑暗,再看到屍體成山,血流成河,他坐上無人能極的地位。」
風見安配好藥,走到她身前與她對視,縮起瞳仁,嚴肅道:「楚若顏,你憑什麼覺得,你在他那裡是特別的存在?」
「他那樣危險的人。」
他是危險又致命的毒,引人沉淪,誘人犯罪,最後再看著那些上當受騙的人,毫無反手之力,最終在氣憤、恐懼、震驚中被他折磨而死。
他喜歡看欺負弱小的惡人,反被弱小之人欺壓到無力還手時,那一雙雙原來兇狠的眼睛裡,充滿憤恨、恐慌、求饒,喜歡看他們想弄死他,又無力的憤怒。
楚若顏醞不出此時的情緒,她淡淡地說:「他喜歡偽裝成乞丐......」
她是他的目標,但其實......走到現在,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她輕笑著:「我在這個世界裡,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存在。」
風見安望著她那雙光芒被煙霧籠罩陰鬱的雙眼,他甚至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他甚至不能堅定又肯定的告訴她,在他這裡她很重要,比他拿命換來如今國泰民安的西域,還要重要。
他啞聲,頭一次沒有嬉皮笑臉逗她,而是把配好的藥塞她手裡:「骨頭裂了,這藥可以修復,今日少用這隻手。」
楚若顏:「骨頭裂了?!」
風見安瞥了眼她僵硬垂在身邊的胳膊,一動就疼她也沒覺得哪不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