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微生嵐短暫的人生里,經歷實在過於貧瘠,而那些曾經讓他熱血沸騰的戰鬥,此時想來,竟也有些乏善可陳,索然無味起來。
突然間,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從他腦海里閃過。
明明還沒有正式的交集,明明只有過一次對視,一次握手……微生嵐想著,竟也感覺有些開心起來。
那個可以做朋友的少年,如果原因和他做朋友,他們可以一起玩兒蟲子,玩兒藤球也行,他們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合拍的夥伴。
莫名的,微生嵐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受完鞭笞之刑,岷陽照例來安撫微生嵐,告訴他哪裡做得不好,並述說自己也很痛心。
「你錯就錯在,不該為了貪圖玩耍,而耽誤修煉的時間。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天賦和年齡都最好的時段,你應該全心全意將注意力放在修煉之上,不可為一些玩物分心撓神……知道了嗎?」
「徒兒知錯。」微生嵐點了點頭,同以前每一次被岷陽訓斥後認錯時一樣。
但他自己心裡知道,他並沒有認錯,也不會改正。
於是他假裝痛苦的皺了皺眉,問岷陽道,「可是師父,徒兒好痛,明日的練劍,可否推辭半日?」
岷陽臉上滿是不悅,但他看著微生嵐蒼白的一張臉,額頭滿是因為痛苦,而溢出的細密汗水,加上他自己下的手,他知道他傷的到底有多重,便也不敢做得太過不近人情。
畢竟這可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隻九尾,他也不想,把他養得不親。
熟諳『打一棒再給一個棗』的岷陽,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寬限了微生嵐半日,並囑咐他好生休息,卻也絕口不提,幫他療傷,或者給他丹藥的事。
好在,微生嵐白紙一般,也並不知道這些。
回去之後,微生嵐拔了一些自己的狐狸毛,將自己一縷神識附諸其上,好叫人探尋此房間時,能察覺到他的氣息。
做好這一切準備後,微生嵐再一次動身,前往南滇,捉了更多的蟲子回來。
不過這一次,他給安九送去時,沒辦法將時間卡在晚上了,只能在白日裡,將一個個琉璃瓶,看著從小到大的順序,依次給他排列在窗沿上。
安九沒有出門,他聽見窗戶那邊傳來一些響動,便偷偷摸到窗戶邊,一把拉開窗戶,想震懾一下對方。
然後便對上微生嵐有些蒼白的臉。
他連那一排琉璃瓶都沒能來得及關注,便嗅到了空氣里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一瞬間,安九也顧不得孟扶光的警告,脫口而出便是關心的話。
微生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以前覺得,戰鬥里受的傷,才叫受傷,這種被師父責罰後的傷痕,哪裡算是受傷,畢竟又不會損耗修為,也沒有傷筋動骨。
但在對上少年擔憂著急的眸子時,微生嵐的認知又出現一點細微的變化——能讓對方疼惜的地方,就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