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似乎也沒料到這位富家子弟這麼好說話,剛才他的帶教醫生陳浪平讓他去負責這件事的時候,他還在吐槽,現在的有錢人是真把醫院當自已家開的了,一句話的事,就可以讓人給安排好一切。可能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於明顯,他的師父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小李,這世界上不缺有錢人,但沒一個有錢人能做到像楚家那樣。你剛來實習,可能還沒去過八樓,有空可以去看看。有錢不是萬能的,它能買所有物質形態的東西,但它買不了尊重和生命。"陳浪平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拿著許多份病曆本走出了辦公室。
李偉把一切都安排好後,特意去了陳醫生說的八樓,八樓的氣氛十分壓抑,周圍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八樓大廳有很多張沙發,沙發上坐著形形色色的人,但從他們的穿著上就能看出來家庭並不富裕。
護土看了一眼李偉,看到是醫生後也沒有攔著,李偉透過病房窗口看到了躺在裡面的病人,那都是一張張稚嫩的面龐,小手上插著冰涼的針管,渾身上下都因為輸液變得水腫,臉上毫無血色,如果不是心電圖上微妙的起伏證明還活著,單憑肉眼,李偉真的要懷疑這些孩子們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
"新來的"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護土長風晴手放在口袋裡,站在李偉的身後小聲說道。
李偉點了點頭,風晴露出一副難怪的神情。
"也只有在你們這些新生力量中才能看到悲憫的眼神了。"風晴和他並肩站在門口,透過窗看著裡面毫無生氣的孩子們。
"這些孩子……"
"這些孩子,得的都是罕見病。"風晴無奈的說道,有時候,她覺得自已已經見慣了生死,早已麻木,但當她來到這層樓後,每天無力的望著被送出病房的一張張幼小面孔,她依舊會覺得很難過。
李偉看著那被針扎的青紫的小手,有些因為太小,血管不明顯便只能扎在了腳上或者頭上,還有一些在昏睡中痛苦到緊皺著眉的孩子。
他強忍著哽咽的聲音:"他們一定很痛……這么小的孩子,不應該遭受這些。"
"他們沒有選擇的機會,即使痛也無法說出口,甚至連哭的機會都沒,"隨後他又轉身看了一眼坐在大廳的家屬們,"他們家庭本來就不富裕,即使不看病歷,不了解病情,我也知道,這群孩子,活著的希望並不大,這麼做的意義只是徒增雙方的痛苦,到最後,可能人財兩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意義了。"
風晴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但你說的大部分是事實。"
花錢續命最終的結局本身就是人財兩空。
「可是,沒有哪個父母會願意什麼都不做看著自已的孩子死。」風晴說道。
李偉沉默不語,風晴說的沒錯,即使他現在沒有身為人父,但能理解這種感受。冰冷的病房內,運轉的儀器是此刻房間內唯一的聲音。這種特護病房的開銷,一天的數額足夠壓垮普通百姓了,尤其是外面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