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去她的恐惧胜过她对男人的畏惧,蓝(王玉)妥协了。“好,我答应你。我试试。”

“不能试,要做到。”

看着朴枫强硬的神情,蓝(王玉)感觉到她自小即熟悉不过的,令自己憎恨、焦躁不宁的无能为力,那种无名的沉重的悲哀。

“我一些朋友告诉我有家新开的服装店,专门进口欧洲最新款的时装。明天我们去逛逛,帮你挑几件漂亮衣服,你要做个最美丽、动人、诱人的妻子。”

蓝(王玉)眼前浮现她爷爷严峻、嫌恶的眼神。

?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打电话叫裁缝到家里来!?

“蓝(王玉),你听见了吗?”

“嗯?”

“明天下午,我们去买衣服。”

“好。”

尽管已经筋疲力竭,手边的工作似乎有越来越繁重的感觉,希文仍然思念著安若。

他这辈子还没有如此接近过任何一个人,但是她一面打开一条通道容许他走向她,一面仍然藏著大部分的她。

不知怎地,当他思索著有所隐瞒的安若,仍不自觉地便浮上狄兰德的倩影。同时想到她们时,那种混沌迷惑的感觉依旧,什么缘故?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拉回到堆满重要文件的大办公桌上。对他而言,它们是一团乱线。他花了一个星期,一天待在这和它们奋战、互相琢磨耐性超过八个小时,终于将它们理成一个一个线球。现在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每个线球的线头。

蓝嘉修进来时,他正考虑著从哪一个开始。

“你还在这?”

希文每天上午在“丝筑”午后便坐进蓝季卿的办公室。蓝嘉修虽一直没露面,倒是知道这事。不料半夜一点多,发现希文还在埋首办公,不觉惊讶地看着他,并犹疑地停在办公室门口,仿佛无法决定要不要进来。

“蓝叔,还没休息?”

希文坐著没动,仅客气地问一声。如果蓝嘉修曾表现过一点点责任感,不论机会多么渺小,至少努力设法改变公司的恶劣状况,希文也许还能露一些敬意。他现在对他客气礼貌,只看在蓝嘉修好歹还是个长辈份上。

“我,唔,顺道来看看。”

蓝嘉修踱了进来,自己拉椅子坐下,眼睛在办公室里转看,就是不看桌上希文分列成几堆的整齐档案及文件。

“这儿从老家伙退休后,就没人进来过。”

他对他父亲的轻率称呼,希文仅微皱一下眉。尹仲桐告诉过他,蓝嘉修偶尔会进来,不做什么,就坐在这张豪华高背皮椅里,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他的话可有暗示意味?

“我不想让蓝氏其他员工知道我在代处理公司的事。”希文静静说明“征询季老和仲桐的意见后,这儿似乎是比较能让我隐密出入,不惊动其他人的地方。”

“迟早这位子是你的,早坐晚坐没什么不同。”

希文听到颓丧、挫折和自弃。他同情也怜悯他,但他当然不能表露出来。

“我从来不想要蓝氏,”蓝嘉修叠起腿,意气低沉地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蓝(王玉)的大伯,我大哥才是。”

希文吓一跳。他不知道蓝季卿还有一个儿子。不曾见过亦从未听过。

“可是他也是家里唯一敢处处和老家伙唱反调的人。”嘉修接著说“他很外向,头脑好,精明干练,固执起来,老家伙也拗不过他。”

“他人呢?”

“走了。”

嘉修搁在膝上的手握成拳,按紧在腿上,嘴唇也抿得紧紧的,以防激昂的情绪使他泄漏太多。希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一会儿后,嘉修又开口了。

“最后一次争吵,老家伙告诉大哥,他决定把蓝氏交给我,因为大哥太为所欲为。我不清楚大哥做了什么事惹得老家伙说出那种气话,他气冲冲出去,那一走,没再回来过。”他拳头张开,又收紧。“我从来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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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蓝氏,它是个太沉重的枷,我扛不起。”

他像个垂死的人般无助。希文此时说什么皆不宜,便继续保持沉默。

“我尽力了。”嘉修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无能,既不能为蓝家,为自己生个后,我用尽一切心力不辜负他的期望。但是担子太重”他眼光终于瞥向桌上山一般的档案。“我原以为可以静悄悄的解决,总有一天,能把丢了的再买回来,谁知道洞越漏越大。”

“怎么开始的呢?”希文平和地问。

“我原先也不大清楚。”嘉修将交叠的腿换个姿势“最近这一个多礼拜,我想了一下。老家伙以前作风强悍,几乎是不择手段,多少得罪了一些人,树立了些在暗中的敌人。”

希文听不出重点和关联处,便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觉得这是个有计画的并吞。”希文坐直了起来。“仔细回想,从一开始,不管这人是谁,也或者不止一个人,总之,对方摸清整个蓝氏的生意网路命脉,也很清楚我不懂得掌控的弱点,一步一步地窃掠了蓝氏几个主要定点,再趁我措手不及,乘虚而入。”

他也许愚庸,却很诚实。是个教人痛心的结论,不过对希文目前的茫无头绪的追踪帮助很大。

“对方是谁?”

“我不知道。”嘉修的声音弱不可闻,无措的双手握在一起。

“总有个名字,或是个财团?”

“一个财团吧,我想。他们有个代表,这人透过台协商会里的一个对外贸易主管和我们谈交易,我没有和他正面接触过。”

如果坐在他对面的不是蓝季卿的儿子,尽管他较自己年长,辈分亦长一级,希文斥责的话便要出口了。怎能如此胡涂呢?

“对方开的价很高,”嘉修目光低了下去。“我一心想救急,没考虑别的。”

“那些钱帐上都没记录。”

“一拿到就用掉了,都用在蓝氏企业里。”他急忙补充,仿佛忘了他是蓝氏的少东,把希文反当成了老板。“没想到这个洞补完,那边又教人挖了个坑。我最近才开始怀疑,挖蓝氏和买蓝氏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早点反应,也许情况不致如此糟。但此刻说这话无益。

希文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蓝叔,省掉我很多力气。现在我追查的范围可以缩小了。”

“我这几天在找台协商会那个仲介人。”嘉修告诉他,赎罪的语气。“也许可以问出个名字。他出国了,还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

希文又点点头。他可以要蓝嘉修把这个仲介人的名字和电话给他,他来查会比嘉修快。但这是嘉修尽他的责任的时候。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希文。”他的眼神由衷,表情是卸了重担的松弛。

希文就怕这个。“我是要报答季老当年的恩情。蓝氏还是蓝家的,这位子,”他轻拍座椅扶手。“太大了。我这样的体位,坐上去会重心不稳的。”

“我要有个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嘉修微微一笑。“不过你也就快是我的半子了,意思一样。”

这件事,希文此刻还不便说得太多。他是个重然诺的人,他答应了蓝(王玉),不能背信。

“蓝叔,您该是过来人,一定了解未必儿子就定然是要负责传承继业的人。也未必儿子才值得得到关心和注意力。蓝(王玉)是您的女儿,她需要您的关爱。她承受的压力应不比您少,比您轻。”

嘉修半晌不语。“我不是不关心她。”他艰难地说“是无从关心起。她爷爷把她当个男孩来训练,她的一切都由她爷爷安排好了,我没有插手的余地。”

“我也许不该说这话,蓝叔,但是您觉得季老像安排您的生活、事业、婚姻,一样的去排定蓝(王玉),公平吗?”

事实上,以蓝嘉修遇事第一反应便是逃避的个性,希文想他说了也是白说。

果然蓝嘉修站了起来,掠下这个话题。“太晚了,希文,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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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唔别让老家伙知道我今晚跟你说的这些事。”

希文无声地叹一口气。“如果您有新消息,麻烦让我知道。”

在这种当口他自然不会拿公事去让还躺在病床上的蓝季卿烦心,不过希文第二天和尹仲桐提了一下。

“我知道这件事。”他立刻告诉希文“蓝先生派去代表公司和对方会谈的,是蓝氏财务部经理,原来很受老爷子器重的老员工。”

“原来?”

“他走了。他觉得背著董事长出卖公司,等于出卖了董事长对他的信赖。我想这也是蓝先生指派他去出面的原因。蓝先生料定他不会去向董事长报告。”

“因为他对公司的忠诚,他自当遵蓝叔的指令做事,然而那样做又违背了季老。任务完成之后,他良心不安,就辞职了。”

“正是。”

“我想他提辞呈时,蓝叔并没有留他。”

尽管希文用的是肯定语气,并非疑问,仲桐依然回答“没有。不过林经理临走前约我吃饭,把他所知道的告诉了我。”

希文沉吟地点头。“你有林经理的地址吗?”

他当天晚上便去拜访了这位前蓝氏财务经理。单就他无法昧著良心继续在蓝氏留任这事看,未见他之前,希文已对这人的诚实、自爱、自重留下可敬印象。见了面之后,他的坦诚和知无不言,更教希文感激万分。

“对方代表是个外国人,”他告诉希文“可是说得一口标准国语。很有礼貌,十足绅士派头。台协那人介绍他是英国来的。挺年轻,长相挺俊,高高大大的,金黄色头发,他有个中文姓名,叫戴洛。”

看见走进店门的客人竟是蓝(王玉),安若暗暗吃了一惊。依然带著亲切的微笑,她走向她们。

“蓝小姐,真没想到。”

“你是──”蓝(王玉)记得她的脸,敲了一会儿脑袋,才想起她的名字。“牧安若。牧小姐,对吗?”

“叫我安若就好。”安若朝她的同伴一颔首。“欢迎光临。”

“原来你在这开店啊!”蓝(王玉)很高兴。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只是店员。”

“店主是老板娘吧?”朴枫不高兴被冷落,倨傲地扬著下巴。“请她出来给我们介绍几套像样的衣服。”

“老板娘不在。”安若口气淡然、礼貌。“两位需要找适合哪种场合的衣裳呢?”

“老板不在,我们改天再来。”朴枫转身就走,认定蓝(王玉)会乖乖跟著。

但蓝(王玉)待著没动。“既然来了,就看看嘛。”她对安若愉快地笑着。“真高兴又见到你。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呢?”

“对不起,我一直很忙。”安若还是一样的语气。

那天她太震惊了,没有留意蓝(王玉)的情人,看她这个同伴的霸气模样,想必就是她了。观察她刚刚的举止,显然蓝(王玉)平时对她言听计从。而她一下子就表露出来的对蓝(王玉)的专制,和她态度的骄蛮,令安若十分反感。

安若并不想在这见到蓝(王玉),不论现在或以后,尤其她又和希文交往了起来。但她不明所以地想帮蓝(王玉)甩掉她明显地不乐意待在这的女伴。

“想看什么?”安若问蓝(王玉)。“外出服?便装?还是礼服?”

“嗯我不知道呢。”蓝(王玉)询问地望着朴枫。“你要我来的。你要我买什么?”

安若微蹙一下眉,旋即以微笑掩过。不等朴枫答话,她接著问“是为因应什么特定场合要穿的吗?”

“哦,非常特别的场合。”朴枫说话了。“厨房里,客厅,卧室。她要时时刻刻,在家里每个地方,为她丈夫展现出最妩媚、性感、诱人的娇妻美姿。”

娇妻二字有如霹雳击在安若胸口。朴枫充满恶意的眼神则令她啼笑皆非,同时教她一阵迷惑,这女人,把她当作情敌了,因此态度如此尖刻,却又陪著蓝(王玉)选购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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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她去诱惑她丈夫?

“蓝小姐,你结婚了吗?”安若以泰然的神情问。

蓝(王玉)脸颊微微浮起红晕,不像娇羞,倒像尴尬。“快了,就下个星期。”

“哦,恭喜你。是谁这么幸运呢?”安若语调随意,心口揪著,几乎已经猜到答案。

“费希文。”回答的是朴枫,还是那不屑的傲慢神态。“鼎鼎大名的‘丝筑’服装公司老板。你没听过吧?”

忍著胸腑间的刺痛,安若的微笑不变。“听过的,费先生和蓝小姐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叫我蓝(王玉)。”蓝(王玉)拉著安若的手。“你答应过做我的朋友。”

“好,蓝(王玉)。你想先看什么?我们有几套刚由巴黎来的新装,居家待客或外出皆宜。”

接下来,安若度过了毕生最漫长的两个小时。蓝(王玉)的毫无主见,朴枫的极尽挑剔,都不及她由胸口穿至喉咙的梗痛难受。

“我们的婚礼不准备大铺张,”临走前,蓝(王玉)对安若说“只宴请双方亲人,不过我希望你来。我要告诉希文,你是我的好朋友。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好。”安若愉快地允诺。“你通知我日期、时间,我一定到。”

婚礼就在下星期,那么应是上次她和蓝(王玉)见面不久就决定了。他竟然不但没告诉她,还来若无其事地拨弄她,戏弄她!

她应该拒绝他的。但她却一次又一次开著大门迎他而入。安若不知她这算玩火自焚,还是自取其辱。可幸的是,她还没有做出她母亲当年做的傻事。

尽管告诉著自己,这不是世界末日,只不过她一时大意,开了她的感情之门,放进了几支冷箭。箭拔掉,关上门,养养伤,她还有更重要的日子要过。安若麻麻木木地挨到终于可以打烊的时间。

送走当天最后一位客人,她关上店门,电话响了。她不想接,知道会是他。

但,为什么不?“相交”一场,送他些赠言也是应该。

“安若,休息了吗?”

“刚打烊。”他温柔的声音如刀般割著她。

“我来看你,十分钟到。”

“不大好吧,费先生?这么晚了。”她冷冷说“对了,恭喜你。”

“恭喜什么?安若,你怎么了?”

“原来你没提是因为忘了。难怪,贵人多忘事,不是吗?我来提醒你。你下个星期要结婚了。”

希文沉默了半晌。他真的忘了。这些时日,他脑子里只有她和公事。他完全忘了那个婚礼。

“安若,听我说──”

“你不欠我任何解释,费先生。以后有空,欢迎你和尊夫人一道光临。再见。”

她放下话筒的手轻而坚决。愤怒是好的,一向如此,愤怒能使她坚强,使她脑子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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