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姑娘,求求你发发好心,救救我家小宝吧!”在娄别列家帐门前,一名妇人抱著她昏迷的十岁儿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已从拓跋魁的营帐回来,正在洗衣的钟瑶。
钟瑶吃了一惊,赶紧跳起来伸手欲扶起妇人“大娘,有话好说,你干嘛行这礼?这不是折腾我。”
妇人泪流满面,硬是跪著不肯起来“要是凤姑娘不救小宝,我就长跪不起。”
“大娘”这妇人真执拗。钟瑶无奈地望向她怀中的孩童,倏地脸色大变“这孩怎么中毒了?”
妇人一把一涕的眼泪,哭得更凶了“不只是小宝、小宝的爹、小宝的姊姊都中了毒,都怪突厥人,没事跑来送个礼,里头竟藏著毒烟,害得大伙好惨。听说宗喇弥也解不了这毒,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宝死掉”她又是一阵哭,猛对钟瑶磕头“凤姑娘,你是长老找来的救星,一定有法子可以救小宝,求求你”她哭得钟瑶头皮发麻,看看面色青紫的小孩,他的气息渐趋微弱,钟瑶明白再不解毒,不消半个时辰,怕是必死无疑。
她能见死不救吗?钟瑶在心里叹气,她见识过狼族巫师宗喇弥的医术,如果等待他做出解药,一定来不及。
钟瑶二话不说,转身进屋,妇人一愣,以为凤姑娘不理人,准备再度放声大哭,随见到她拿出一包东西。
钟瑶来到妇人面前,摊开那包东西,里头赫然是二、三十支大小粗细不一的针,全部一字排开。钟瑶接著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用火折子点燃,俨然是一盏火灯,再取针用火微烧。
“这要做何用?”妇人疑惑的问道。
钟瑶安抚地一笑“针灸祛毒。”她掀开小孩的衣服,拿捏手劲将烧过的针往毒血必须的脉络刺入,不一会儿针便由银而紫转青,最后才是鲜红的血色。
钟瑶把针收进袋中,稍一运气,将两成功力贯注于掌心,贴住小孩的后背将内力输入,为他调气活血。
只见小孩的面孔已红润,充满生气。钟瑶收掌,由腰间掏出青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目瞪口呆的妇人“我已经为小宝解毒,这粒是有解毒神效的红梅丸,你让他服下,保证一会儿小宝就能活蹦乱跳。
“谢谢。”妇人傻愣愣的接过药丸,不知如何反应。
钟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问道:“对了,我很好奇,我一直待在娄别列家,并不曾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凤?”她能上这儿来找她治病,实在有点奇怪。
那妇人不曾迟疑地从容答道:“因为喀尔东是我的弟弟,你的事,我早就从他那儿听过不少,我想既然宗喇弥都没有法子,为了小宝,只有硬著头皮上这儿找你试试看,想不到凤姑娘真的天赋异禀,谢谢你,谢谢你”妇人不住磕头致谢。
是这么回事呵!“不用客气,还有人等著我去救,我先走一步。”钟瑶轻声道。
等妇人回过神采,钟瑶已失去踪影,怀里的孩子正悠悠然转醒,令妇人忍不住流下感激的泪水。
“你累了吧?”琅?多递过一条湿布巾给刚看完最后一个伤患的钟瑶。
“还好。只是从未一天医治那么多人,手有点酸。”钟瑶笑吟吟地接过布巾,擦擦脸上的汗水。虽然费了不少真气救人,不过众人都没事,值得!
“这次多亏凤姑娘,如果没有你,狼族不知要伤亡多少人,”琅?多发自内心诚挚地道谢。如果他曾对天凤有任何的疑虑,在此时此刻,那些问题已被抛至九霄云外。
“这点小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钟瑶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事实上亦是如此,这毒对医木精湛的她来说是有点棘手、但不难。
“凤姑娘过谦了。”琅?多有许多问题,才想开口,便见宗喇弥带著装红梅丸的青瓷瓶走进来。
“凤姑娘,我药都发完了,还有一、两个人投有,你再多给我几粒吧。”他递回空瓶,顺势伸手取药。
钟瑶闻言露出一抹笑,又拿出一瓶药递给宗喇弥“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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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宗喇弥干笑了几声,酸溜溜地道“哎哟,你好有本事,这毒你都解得了,真是了不得。我这个巫师的位子该不会得拱手让人?”
“我说宗喇弥大师,你来免太多心了,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适巧解了这毒,怎么能同大师相提并论?”钟瑶婉言化解宗喇弥的不平。
“我就说嘛,一个女娃能有多大本事,怎么我解不了的毒,你能解得了。呵呵呵”他边笑边走出帐外。
这人也不想想是她帮他解围,让他免于一死,他不但不知感激,还敢暗讽她,改夫非得整整他。钟瑶在心中暗咒一声。
“啊,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娄别列家,否则阿繁大娘知晓了,又有一顿好骂。”钟瑶望了望天色,她已经耽搁不少时间,迅速收拾包袱。
“阿蘩?你怎会住到那里去?”琅?多皱眉“我看你就别回去了,我另外替你安排住处,阿蘩那我会替你说一声。”
“可以吗?我的住处是你们那个敏主儿安排的,你有那么大的权力可以左右我的去处?”连喀尔东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琅?多行吗?
富察哈敏!她下手果然敏捷,琅?多迅速想了一遍,随即点点头“是有点棘手,不过我一定会为凤姑娘极力争取,风姑娘是狼族的大恩人,狼族应该以上礼待之,我想这点无人会反对。请凤姑娘稍待,我即刻去张罗,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不待钟瑶言语,琅?多已奔出帐外。
钟瑶来不及喊住他只好先将包袱放下,等待琅?多的消息。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光景,钟瑶撩不住性子,开始东张西望,才稍微探向帐外,赫然望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身上负著一个人、好像两人都受了伤,正往宗喇弥这里来。
是谁呢?她心中尚在猜测,人已来到数尺之外,她不觉讶然出声“喀尔东?”
“凤姑娘!”浑身是伤的喀尔东显然也瞧见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凤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宗喇弥呢?他在不在?”他焦急地问道。
“拓跋魁!”钟瑶惊呼,倒抽了一口气,赶忙跑至喀尔东身畔,慌乱的柔荑爱怜地碰触喀尔东肩上昏迷的躯体。“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喀尔东将拓跋魁背进帐里,安顿好他,便急忙寻找宗喇弥“说来话长。宗喇弥呢?快叫他出来医治狼主,狼主好像中了毒。”
毒?钟瑶这才从讶异中回神,观看拓跋魁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俊颜,果然隐约有一股紫气浮现,她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竟没马上瞧他的不对劲。
她二话不说,拿起拓跋魁的琉璃小刀,不带一丝犹疑的将尖锐的刀锋用力的划过自己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柱。她扳开拓跋魁惨白的唇,将血住入他嘴里。
喀尔东来不及阻止她,骇然惊呼“你做什么?你给狼主喝血干嘛!”他想扯开她,但钟瑶不为所动。
“别紧张,我是在救他。”她专注地注视著拓跋魁,心因为他拧紧的眉头而跟著深深揪紧。
“喝你的血就可以救狼主?凤姑娘,你确定?”喀尔东的手停在空中,不敢轻举妄动,半信半疑。
“当然。”她自小将灵丹妙药当饭吃,吃多了的结果,她本身的血液就是一种解药,确定拓跋魁喝了足够的血液,她自腰间掏出手绢,将手腕包扎好,手脚之俐落让喀尔东大吃—惊。
治完拓跋魁的毒后,接著要处理他与喀尔东的外伤,她又打开包袱,亮出数十瓶药,开始为拓跋魁疗伤。
“你别站著发呆,你也受伤了,赶紧上药。”她随手丢了瓶紫霜膏给喀尔东,让他自己疗伤。
她敏捷且熟练的动作让喀尔东逐渐放松,没来由的,他相信她。“想不到你懂医术,难怪之前你抵死不擦宗喇弥的药,原来你自己就是大夫。”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钟瑶没答腔,全神贯注地为昏迷不醒的拓跋魁上药。不—会儿,钟瑶便将拓跋魁身上看得到的大小伤口都清洗干净、并且上药,最后才包扎。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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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拓跋魁未曾哼过—声,不知他是太过勇敢抑或毫无知觉,钟瑶自是期盼是前者。
当她掀开他的衣襟,忽然见到一道深裂伤口,汩汨的血液仍不停流出。
“你怎能让自己伤成这样!”钟瑶差点失声哭号。居然有人可以将银狼伤成这样,对手未免厉害得过分。但是会吗?她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或许是他不想活了?不怎么会呢?
她停止胡思乱想,用甘露清洁他的伤口,再涂一层紫云粉,最后是紫霜膏,用后用长绸布将伤口包扎好。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喀尔东,不禁为钟瑶眸中那呼之欲出的优郁给深深震撼。她什么时候对狼主动情的?怎么可能?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啊!
她才刚完成所有的动作,忽地闯入几名不速之客,火般的怒涛惊扰了帐内安静的气氛。
“大胆妖女,你在对狼主做什么?又在下毒了是吧!”宗喇弥一把推开钟瑶,钟瑶一时不察,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钟瑶无辜地问。
“呸!还装傻,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宗喇弥对她吐了吐口水,一副小人嘴。
钟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看看宗喇弥,又望向挡住门口那名火般艳丽的女子“我没有装傻,我刚才是在帮拓跋魁疗伤,哪里不对?你们到底想干嘛?”
“疗伤?哼,我看是乘机下毒吧。”
“胡说,我”她的话被呼天抢地的痛哭声硬生生截断。
富察哈敏泪汪汪地伏在拓跋魁身上,呜咽地道:“魁,你没事吧?魁,没想到那女人这么狠,毒了族里那么多人也就罢了,居然把你伤成这佯,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她霍地一转身,双眼充满浓浓的妒恨瞪向钟瑶,似千万支箭矢齐射,要将钟瑶刺穿。那么深的恨意,是钟瑶前所未见的。
“你好大的本事,将我们所有人骗得团团转,以为你当真是天凤要来拯救狼族,结果”她冷笑,指著钟瑶,令钟瑶感到一股阴森气息,有整凉飕飕。
“你,就是你,先下毒让我们害怕,接著解毒让我们感激你。取得我们的信任之后,再出卖我们,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哈!你没想到我会识破你的身份吧?突厥派来的奸细。“她格外强调后一句话,说得既大声又清晰。
突厥?奸细?“不,你胡说,我不是,我怎么会根本不可能。”钟瑶不住地摇头否认。
“还想狡辩,这就是证据。”她晃动著装红梅丸的青瓷瓶。
“红梅丸!”这算哪门子证据!原来宗喇弥方才跟她要药,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两人都欲除她而后快。
富察哈敏霹出得意的笑“很好,你知道它叫红梅丸,就证明我没冤枉你,你确实是突厥派来的奸细。”
钟瑶一个劲儿摇头,觉得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走向陷阱而无力自救。
“这种药是西域袄教独门的解毒药,不是袄教的人根本做不出来。所以你说自己不是突厥的奸细,任谁也不信。”
难道她医术高超也有罪?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是,如果我是奸细,何必救你们?难道我救了你们也是错!”
“废话少说,来人啊,将她抓起来。”富察哈敏大喝一声,帐外顿时进来数名持刀力士将她围住,进而囚住她。
钟瑶不愿轻易受缚,想动手过招杀出重围,否则落入富察哈敏手中,只怕祸福难料,谁知她才一运气使劲,身子蓦地一软,因为体力透支又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便跌人沉沉黑暗中。
滴答,滴答,是水滴声吗?她的头好痛,耳鸣得无法听清楚周边的声音,钟瑶缓缓由昏厥中苏醒,视线模糊得毫无焦距,等她看清四周时,才发现自己是在一处水穴中,不,不是水穴,阵阵恶臭儿朝她袭来。
她蓦地明白自己在哪,因为这项认知,她再度昏过去。
富察哈敏竟将她置于污秽肮脏的茅厕之下!
雾气弥漫四周,遮掩著视野,迷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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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他究竟身在何处?又为何身在此处?拓跋魁伸手不见五指,兀自在雾里苦苦搜寻著。
“走,你走!你这个魔鬼,不要再靠近我一点,走啊”女子椋恐的叫声划破了层层迷雾。
一个纠葛他多年的女子,带著婆娑的泪眼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魁,为何你长得与他如此相像?我想爱你偏偏爱不从心,想恨你却教我情何以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莫非天在惩罚我吗?”女子哀戚地悲鸣,深刻揪著他的心。
他伸手想抱住那双颤抖若秋天落叶的柔荑。
女子猛地感爱,目光迷离的望着他的脸庞,充满戒心地道:“不,你这个天杀的恶魔,不要再靠近,你再靠近我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