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肆打了視頻通話來,姜語吐一口霧,滑了接通,包間內燈光斑駁迷離,在她晦暗臉上悠蕩,屏幕里也看不真切。李京肆該是沒怎麼跟人打過視頻,懟著臉拍,那邊背光,也暗,兩邊都吵。
姜語先說話:「你這樣不好看,拿遠些。」是好看的,那張臉就找不到死角,她偏要懟他。
「那這樣?」李京肆真聽這話,正拿遠點,總算能見房間背景,他靠落地窗前的躺椅上,不遠是道澄花園跟鮮水泳池派對狂歡,隔音再好也陣陣溢聲。
姜語夾煙那兩指懶散抵在太陽穴邊,故意挑起話問:「不是開Party?你一個人待著是不是太無趣,不過去尋個女伴什麼的?」
李京肆笑說:「那沒辦法,我的女伴還沒回來。」
「……」
見招拆招,他說的話永遠最好聽。
「在做什麼?」李京肆再問道。
姜語俯身前傾,菸頭捻滅在菸灰缸里,握起酒杯飲下一口,斟酌著如何回答。
沙發中央有個紅髮女人站起身同姜語招手,揚聲喊句親愛的,問候她為何一人待著,指了指會所安排進來的一堆裝扮各異的男人,叫她也來選一選。
姜語揮揮手回道馬上,再看李京肆,攝像頭調轉,向他展示一圈兒的漂亮男人,屏幕里,她輕浮語調飄過去:「In heaven.(在天堂)」
之後酒精勁兒頭蔓延,姜語也記不清電話什麼時候掛的,最後的最後,李京肆問了她在哪,說晚點來接她,她也忘了自己帶了人過來,車就在下面。
「你要過來嗎?」她這樣問他。
李京肆說是。
清醒之餘,姜語回復了會所定位給他。手機拋一邊,再溺進燈紅酒綠里。
姜語沒真去挑選什麼男人,一輪一輪在陪她們喝酒,坐單人沙發,睥睨荒誕景象。女人們攬著男模進入舞池,在震天響的dj舞樂里躍動,接吻,觸摸,乖巧惑人的小男模細聲哀求她們可不可以多點些酒。
那些開的酒姜語都承包了。男模們就眼尖看清誰是大腕,沒少往姜語身邊湊。她喝了不少,莫名會開始比對,這個唇形沒李京肆好看,那個鼻子沒李京肆翹……莫名其妙。
一次次以最高標準招開了人,喝上頭時,她盡興了便也撒些錢開些酒。
紙醉金迷的荒唐持續到快凌晨,場子將散,剩些個還有倒沙發就睡的,姜語晃著腦袋,半醒半昏去結了總帳,叫了人處理殘局。
手機還是隨行給她拿上,到地下車庫追上她,說一直有電話打來。姜語出了電梯就一直蹲著,胃裡翻江倒海,要吐不吐,沒聽清隨行說什麼,抓過了手機。
抬頭的微茫間,她望見不遠的人,男人很高,她都有一米七,可還是覺得高,幾步就向她跨得很近。
開了幾個推車的酒,姜語多少都碰了點,有些勁兒大,這會兒都報應上來。她又垂下頭去,迷迷濛蒙地,伸手去撈人,要隨行把她撈起來,才抓住一隻手,那手又被另一股力甩開,她那股力被扯拽起來,跌進寬闊懷中,腦袋和視線都被蒙住。
姜語潛意識要推開,搡他兩下,被打橫騰空,視線從灰濛衣裝里,有一片開闊,她於虛實交疊中,撞進他的眼。
「李京肆。」
她喚出這個思考很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