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她又怎麼能夠矇騙自己,說服自己,看著自己越陷越深,而他隨時抽離,亦或者背著自己的丈夫,和愛的男人苟且。
「所以到此為止吧。」別於她往日的所有高傲,是如此平緩地,疲憊地,希望結束。
感情上她自詡最灑脫,可也最懵懂。
不止一次在那些私密關係上尋找到更深連接的東西,譬如愛。那真正嘗到一點之後呢?才發現在這種關係上尋找愛是最可悲的。
「好。」
那聲輕輕地,如孤寂靜默的湖面落進一滴雨露,震一圈的漣漪。
軟被的起伏停止了,她征然,緩著呼吸,不自覺地停止,再猛探出去,露一雙瑩光動盪的眼看著他。
看不清,房裡只開了門口的夜燈,而他背著光線,整個人都隱在黑夜裡。
只能聽見他緩慢氣息,和出口的,如常淡然的聲音:「我是俗人一個,沒那麼多高尚品德,倘若方才那些是你一定要堅持的底線與個人意願……」他起身,輕手給她捋下被角,露出整張臉,再掖進她肩處,長指替她撩開額前發,就那樣俯視著,陰影里的眼好似再深些。
他話補全了說:「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那之後,姜語有點兒不敢還是不願去看他的眼睛,翻個身,留一團竛竮黑影對他。
她有意識地感覺到他把身子直回去,有一段電話振進來,腳步聲再越來越遠。
周遭闃靜,些微的話語談聲,來自客廳,李京肆沒有離開很遠。
姜語閉著眼,再睜開,如此往復,直到那腳步聲再近了,她身子也跟著僵,保持姿勢沒動。
李京肆摘下靠椅的外套,擔在小臂上,站著不久,又向她俯身,迫人的氣息再壓近,她渾身一緊,那吻落下來了,輕點在她纏著亂發的耳際。那聲音也如洪流潮水撲過來:「阿語,放鬆些,想太多反而會深陷囹圄。當然你可以隨時反悔,今夜我就當沒來過這趟。」
她仍舊裝個啞巴,不願答的都不答了。
李京肆退一步站床前,去外套內兜里撈煙,翻好半晌拿手上,不知怎麼的犯了抖,掉地上。
她聽見很沉的嘆息,他蹲下去,一會兒,聽見嚓聲打火機點燃,起身時,他叼著那支煙,又一聲嘆,和霾霧一起沉出,再有陣漸慢漸遠的腳步聲,停頓過一刻,他大概是回了頭,然後繼續走,這回,她聽見了開關門響。
李京肆終於離開了。
終於。
很長一段寂靜,房間裡無邊的暗吞沒思緒,連呼吸也變輕。嘗試半小時,認床還是想的太多,姜語睡不熟,想了想手機還摔在客廳,又起來了,沒記得穿鞋,在家時習慣性那樣光著腳就出去。
第二次撿起,屏幕又多了幾道裂,看見鎖屏時間,十點,還算早。
姜語拾指滑進去,聊天頁,有條不久前發來的被紅點頂在最上邊——
L:【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