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肅難為情,頓然須臾開口:「怕是說清楚你就不過去,這事兒大概只有大哥能幫,連老爺子都瞞著,到底該是他本人來求得真誠。」
李京肆睨他眼,嘲弄語調:「那不如讓我猜猜。早些年趁個樓市興盛,他求著我讓出去那三角樓市的開發先機,多好的地塊,最近是整出些新聞來了?」
李肅驚說:「大哥早知道?」
李京肆諷刺笑說:「我不干涉他,卻不至於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個國際廣場項目,他要老實做好了,就當我抬他個情面。心高氣傲整弄什麼融資擴張,難承其重落到個資金鍊斷裂的下場了知道叫苦?怎麼?是要我替人做完嫁衣,這穿破了吧,還要我去打些補丁?」
針針見血,李肅聽著都起雞皮疙瘩,若真對到李東來那兒去,怕誰也下不來台。
早些年李京肆初涉利場,跟著家中幾個長輩什麼生意都沾點,替人做的嫁衣還少?他從不計較,功勞算誰頭上無所謂,他當個長進也成。
可偏偏這個地塊,當年他跟著李東來,千辛萬難拿下的項目專權,地塊到手,做好了就是翻幾十倍的生意。他有意死抓,李東來卻半道悔了,壓著李京肆年紀尚輕,三兩句軟話,賣了那張人情薄面也要拿回去。
李京肆能走到今天,斗過的又豈止同行精銳,多少次鋒芒這麼被強壓回去。要不說他很少再給李東來什麼好臉色,撐死場面上敬讓三分。好在李沅那孩子養得純粹乖巧,不然憑他個性,高低要惡其餘胥。
李肅啞然許久,說:「話是說得難聽,小叔那邊,想也是別無他法,項目爛尾,這麼大個窟窿擺在這……」
「我知你與他生意來往牽扯甚多,幫里幫外都是幫自己。」李京肆一語中的斷他勸話,叫他失聲。
也在這時,蜿蜒園道上李沅遠遠過來了。
李京肆倉促丟句:「飯局先推著,他要問起你,說我暫不願給個準話就是。」
他向來是獨斷專行,說一不二,若不願,李肅勸再多也是浪費口舌,便也自發住嘴。
李沅踥蹀到茶亭坐下,跟他們場面過招呼。
想起老爺子說他是跟姜語一道來,左右不見個人,李肅才問了。
李沅下巴抬抬指向前邊:「在陪爺爺呢。」
李肅調侃,這下爺爺該多滿意這孫媳。李沅卻聳肩,只說爺爺滿意就好。李肅就問了,那你呢?人姜小姐長得那麼漂亮,甭管以前是怎麼樣,這表面功夫是過去了。
他半霎不說話,百無聊賴撐邊臉,視向別處,喃喃開口:「那就是個再好的姑娘,我也不見得能發表啥意見。我倒想靠自己一點點爬上去,但好像誰都覺得我不行……啊算了算了,我就那麼一說,當聽個響兒。」
這話他也是頭回講,長輩面前從不吱聲,每次問他,他就只是挺好的呀、挺好的呀,爺爺滿意就好……明眼人都知他應付,面上再道個懂事。像他自己說的,問了也白問,走個過場,作個誾誾樣,他能發表什麼真心意見?
李沅咕嚕咕嚕當灌酒似的灌一杯茶下腹,又被澀地吐舌頭,面色難看。李肅笑好半天,叫他不愛喝也喝那麼急,剛濾出來的,他就好比在喝中藥。
扯開了話題,閒聊了些別的,偶爾李京肆都會摻和兩句話,其樂融融打破在李沅呆呆看了條消息之後——他垂眼呢喃句奇怪,姜小姐就離開了,還以為要留下吃頓飯。
李京肆也是那時才發現早被姜語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