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肆與她對上眼,「小感冒而已。」
「吃了藥?」
「去問前台要過了,一會兒回去吃。」
姜語點頭,望向別處,作無意狀問:「怎麼染上的?」
「一路過來,有點水土不服?」
姜語低聲笑:「也是,李先生哪裡陪人受過這種罪。」
這話聽起來像嘲諷了。李京肆苦笑:「我都病了,你不能安慰兩句?」
她就作耳旁風了。
沉默著,兩人並肩繞著花叢小道走。
住下的大多也是旅行者,不乏有在夜裡取景拍照的,在將近泳池的那條道上,聲音細碎,融進畫面像一幕背景,叫人容易陷進去那樣安詳的氛圍。
途徑某處拐道,她忘記轉彎,又是被他蹭著過去,肩處到小臂的溫熱觸感,隔著薄透衣料,錯愕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
姜語忙往邊上挪了一些,隔開一小段不明顯的距離,迅速瞥他眼,匆忙收回,「在我印象里你好像是從來不會生病的。」
甚至於她沒有預想過,哪一天,他居然也會這樣虛弱,任風吹任雨打,薄薄一片葉似的不堪一擊,月光散他身上也顯得清淡微弱。
李京肆看著她,笑說:「那不是永動機?」
那句話卻讓姜語征愣,側仰臉,與他在半明半昧中相視。
拋卻一切,他們僅是芸芸眾生,會生病,會有各種情緒,會被消耗。而如今,是她在消耗他。
她實在瞧不懂。
李京肆合該倨傲睥睨、不可一世的人,像孟儀說的,隨意勾手,萬千世界,什麼樣漂亮的沒有?他只管站在高處,不必彎下脊樑,不必為人委全。
她總不信視感情若玩物的男人會自甘淪落,可即便如此,也總會被他如今的表象所矇騙,陷入沉思。
「雖然你大概不會關心……」
他突然這麼說,叫姜語目光都深陷進去,他湊近了,填補上她刻意挪開的空隙,「過了零點,是我生日。」
姜語頓了一下,竟也不會動了,也不察覺他有意貼近,眸光動盪里,冷峻面孔在視野中越來越近,他那麼虔誠地問:「我能向你討要個禮物嗎?你也可以拒絕。」
但請不要拒絕。
她不答,像被理智扼住喉嚨,那兩張唇瓣在她似乎表面的默許下,更湊近,近到咫尺,在將吻上的間隙,他停下了。
那讓出的餘地叫她整顆心都顫抖,分明都沒有吻上來,窒息感就將她閉塞。
忽然驚覺,他們的關係界限如此模糊,可以親,可以抱,甚至上床,偏偏什麼也不算,你推著我,我推著你地瞎走。
一如重逢那夜,李京肆壓低身段在請求她回來,似影像重疊,同樣的暖熱的,從他唇間散出了氣息:「吻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