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吧,我幫你。」晏泊說。
紀雪城還來不及反對,晏泊就拿了旁邊的干發巾,一把攏起濕噠噠的頭髮,擰了擰。
「不快點弄乾,以後會頭疼的。」
紀雪城捧著碗,微微辛辣的氣味瀰漫開。
台前一幅寬寬大大的玻璃鏡,清晰映出他們的身影。
晏泊一米八七的個子,杵在她身後,存在感極強。紀雪城身高有一七二,他卻能看見她頭頂的發旋。
這不是他第一次幫紀雪城弄頭髮,只是距離上次間隔已久,多少顯得生疏。
晏泊生怕扯到她的頭髮,手上力道控制得很輕,慢慢地,從髮根至發梢,一點點吸走多餘的水滴。
洗髮水的若有若無的香氣盈在呼吸之間,把頭髮全部攏到一邊之後,顯露出一段白皙無瑕的脖頸。
晏泊這會兒才覺出浴室里過分的悶熱,呼吸也變得沉重了些,嗓子莫名得乾澀。
他無意間往鏡子裡投去一瞥,卻發現紀雪城端著個空碗,也在看鏡子裡的他。
喉結一滾。
那些久遠的、在鏡子之前發生的某些荒唐事,不約而同地浮現在兩人腦海里。
像場氤氳的綺夢。
時間仿佛被按了暫停鍵,稠得化不開的氣氛在浴室中悄然蔓延。
晏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膠著的視線纏繞,引得紀雪城不知不覺轉過身面對著他。
晏泊的眼睛生得好看,瞳仁黑而有神,看人的時候專注,無需用力,便顯得含情。
紀雪城從中瞧見自己的影子。
只有她的影子。
兩人都有些失神。
過分長久的對視所伴隨的後果不言而喻,此刻卻沒有人萌生退意。
正在此時,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紀雪城如夢初醒,慌忙接起來,沒想到來電人竟是紀文康。
「你請假幾天,」他說得不容置喙,「在南港多留一陣子,有事情交代給你做。」
紀雪城瞬時間回籠了神思,錯開晏泊,往門口挪步。
「什麼事情?」
紀文康沒明說:「現在不方便講,等我回來告訴你。」
他用這種口吻說話,往往昭示著涉及之事非同一般。短時間裡,紀雪城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紀文康的心思一向難猜,她也說不準究竟為何。
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讓剛才曖昧難藏的氣氛一掃而空。晏泊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拿過紀雪城喝乾淨地空碗,「我去廚房,你先吹頭髮吧。」
他身後很快響起吹風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