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城定定回視他:「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沒有那麼脆弱的,晏泊。」
「……我知道。」
紀雪城接著又說:「今天過來,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
「找東西。」她說。
向娟過世後,按照本人的意願,向婕把她的一部分遺物存放在了這裡,剩餘留在新川的,大多是衣物首飾的身外物。
當年,為了瞞住紀雪城,一切整理轉運工作都做得隱秘,直至後來,紀雪城收到陌生郵件之後,向婕知道瞞不住,便和盤托出。
向婕一直留存有當時整理的物品清單,也給紀雪城看過。
那份清單有些奇怪,比如,光是厚厚的筆記本就有十本之多。但這又是完全是向娟本人的遺願,哪怕向婕也感覺摸不著頭腦。
「找東西?」晏泊深感疑惑,「你要找什麼?確定它就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紀雪城說,「只是分析過各種概率,如果我媽真要留下點什麼,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在這裡。」
*
一整個上午,他們都在這間房子裡。
紀雪城找出一個遺留的紙箱子,邊翻箱倒櫃,邊往紙箱子裡裝東西。
她不放過任何有可能成為線索的物品,包括但不限於那十本筆記本、一些沒什麼特別的風景照,甚至是早已經泛黃的園藝教學手冊。
以至於那一個紙箱子根本裝不下。
晏泊不得不發揮他的社交才能,硬著頭皮敲響鄰居家門,詢問是否有用不上的廢紙箱或者編織袋。
——最後拎回去一個裝過化肥的蛇皮袋。
他幫忙紀雪城翻整打包,見她大有把所有柜子搬空的架勢,忍不住問:「要不,我們叫個快遞寄件吧?如果不著急的話……」
「著急,很著急。」還不等他說完,紀雪城就打斷道,「我一刻也不想等。」
晏泊一滯,然後沉沉嘆氣。他知道自己問得多餘,兀自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兩人合力,收拾得還算快。紙箱和蛇皮袋被塞得滿滿當當,晏泊搬起來掂了掂分量,不由得感嘆:「還挺沉的。」
紀雪城叫了一家餐館的外賣,挺地道的本地風味,老闆經營了將近十年,在附近有口皆碑。
「真有味道,」晏泊吃得額頭汗津津,一本正經地評價,「網上說這叫做……有鍋氣,對不對?」
「是啊,你還吃得習慣吧?」
「當然習慣,我又不挑食。」
他個子高大,此時偏偏放著正經椅子不坐,非要縮在紀雪城剛才的那張小馬紮上,有種格格不入的喜感,引得紀雪城舒展開眉頭,終於放鬆下緊繃了一上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