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城一氣灌了大半杯水,淡定道:「隨口一說而已,不用當真。」
她把水杯歸置原位。
困意雖尚未造訪,不過按照她的作息時間表,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時間,於是提步往自己的臥室走。
晏泊卻在她身後低聲道:「這不當真,那不當真……還有什麼能當真的呢。」
紀雪城已經握住房間的門把手,正欲推門進去,聽見他若有若無的碎碎念,動作一頓。
「你……不去嗎?」隔著一條過道,她問。
「嗯,馬上。」
晏泊的生物鐘很準時,邊打呵欠邊應著。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站在各自臥室門口臨睡道別。
紀雪城知道,按照以往,她會先於晏泊一步關門,等待過幾秒鐘,才能聽見他的方向傳來的門鎖扣合的聲音。
說來也奇怪,明明所有兩間臥室的燈具選用幾乎別無二致,晏泊身後透出來的光線,總是有更加厚重的暖意。
鬼使神差地,紀雪城問出來的話沒有過腦子:「要不你今晚——」
晏泊眼裡殘存呵欠引起的淚液,眨一眨眼,那濕潤就暈散開,化作無知無覺的溫涼水霧。
「——和我一起吧。」
*
半夜不知第幾次被熱醒時,紀雪城後悔得想把人一腳踹下床。
她從晏泊緊縛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慢慢挪到邊緣大口呼吸散熱。
誰知還沒過兩秒,後背再度抵上了寬厚的胸膛。
晏泊嘟嘟囔囔地囈語:「別走……」
一面憑著本能把人按回懷裡,緊緊箍住她的腰身。
紀雪城被折騰得沒了力氣,無奈放棄了抵抗,只勉強和晏泊拉開幾許距離,就著呼吸相纏的姿勢,沉沉地睡去。
翌日清晨,她感覺到身邊的動靜,迷迷瞪瞪睜眼後,第一件事就是和對方興師問罪。
「你五行屬火嗎?身上燙得像發燒,我昨晚差點中暑了。」
晏泊正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聽見她含著點鼻音的抱怨,心虛地狡辯:「啊……說不定是那什麼……地暖開太熱了……」
紀雪城坐起身,毫不留情道:「從來都是這個溫度。怎麼我一個人睡就正正好,你一過來,就熱得我渾身是汗?」
晏泊討饒地笑:「怪我,都怪我。今晚睡前沖個涼,保證熱不到你。」
「……」紀雪城面無表情,「沖涼倒是不用,你別一直黏著我就行。」
晏泊這才反應過來癥結所在,耳朵情不自禁地蔓延上一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