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難以捉摸,一雙眸深幽的似一灘濃墨。「拿去,還給方才那娘子。」
……
樂嫣帶著滿身濕氣回房,腦子裡亂糟糟的一通,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守意呼聲。
「都說了今日走不掉,您還就偏偏不信跑下去瞧,這下好了,全身都濕了!娘子趕緊換下衣裳洗個澡,當心著涼。」
守意說著就與春瀾二人去樓下抬熱水上來伺候樂嫣沐浴。
樂嫣連忙將濕透的衣裙脫了,等水放好了跑去浴桶里泡著,交疊著雙臂撐著浴桶邊,浸在溫水中闔眸不語。
守意上前將溫水緩緩淋去她的香肩之上。
那身雪白肌膚似上等的羊脂白玉,水氣氤氳而上,透出幾分晶瑩剔透的光暈。往日嫵媚惑人的眉眼如今緊緊閉著,只留一雙卷翹睫羽輕輕顫抖。
樂嫣沐浴完,守意去收拾樂嫣髒了的衣裳,見樂嫣今日頭一回穿的織雲錦裙擺上染了許多黃泥。那可是織雲錦,赤紅為底,鳳穿牡丹黃金紋的紋路,一條襦裙就足足花了一匹的布,十幾個繡娘小半月功夫才做成的,可不是叫這鬼天氣糟蹋了!
守意自然是將一切歸攏到二爺頭上來,暗暗切齒,忽地聽樂嫣問她:「樓下那群男子都是昨兒個半夜來的?多少個人?」
「娘子是說昨夜夜半來投宿的那群男子?只怕有十來個罷。」
「我今早下去取早膳時,聽了一耳朵,說是他們天沒亮就急著趕出門,結果走了沒一里路,被雨淋濕了別說,險些叫土給埋了。您別瞧著他們人模人樣,英武不凡,昨夜只怕是一個個落湯雞的模樣……」
守意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可一想到可不是將自家娘子也笑了進去?
樂嫣倒是無暇顧及她的話,聽了起了深思神色來。
只因她瞥見那群男子中連一個最不顯眼的護衛都是肩繡猛獸紋。
那獸紋樣式,若是她沒看錯,只怕是都尉之職。
當朝立國一來便是行府兵制,一旦有戰事,朝廷會下發符契,地方府與折衝府一同驗證,通過後徵發府兵。至於是哪處折衝府的都尉,如今府兵盛行,光是折衝府都有數百府,只憑一個肩繡她也無法斷定。
什麼人,才會以都尉為隨從?
又怎會出現在這等地方?
樂嫣正想的出神,忽聽外邊敲門聲。
似一塊沉重的鐵,每一次瞧著門框上,都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這聲兒絕不是方才下樓倒水的春瀾。
嚇得內室里的主僕二人一個激靈。
守意連忙朝外壓粗聲吼了句:「誰呀!」
一陣粗狂男聲:「可是你家姑娘落下的耳墜?我家主子讓我送還給姑娘。」
守意莫名其妙,朝樂嫣耳邊一看,果真瞧見今早自己給她戴的耳墜如今竟只剩一邊還墜在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