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嫣還未來得及說話,門外便有羽林衛奉了皇帝的話,道是來傳樂嫣過去。
樂嫣面上笑容微斂,伸手拍了拍春瀾冰涼的手指:「船到橋頭自然直,他…他待我還算體貼,亦是說到做到的人。」
她邊說著,邊戴上一旁的帷幕,隨著羽林衛出了門。
樂嫣的內心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淡定。她方才只是不想叫本就細心的春瀾看出來罷了。
若說以往,她許多事都同著自己的婢子們無話不談,便是以往與盧恆間較為親密的事,她也不會隱瞞。
可如今終歸是不同了。
事關皇帝的事,無論是好是歹,樂嫣都不願意說出口。
她漸漸學會了沉默寡言,將事情藏在心裡。
畢竟,她亦是清楚,二人這般見不得人的關係,越少人知曉越好,越不投去感情越好。
她們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等春生襲爵了,等自己真正站穩腳跟,一切都能守得雲開。
……
幾日的動亂,四處狼藉。可只唯獨大雄寶殿之中仿佛真有神靈庇佑。
殿內諸多菩薩仍是一如既往慈目低垂,凝望著眾生。殿中有穿堂風捲起七彩經幡,佛香盤旋繚繞。
殿中聽慧覺方丈講經的皇帝聽到身後腳步聲,微微掀開眼眸回眸看去。
只見殿外天光通明之處,緩緩走來一個身姿纖細,娉娉裊裊的娘子。
拖曳至她腰間素白帷幔之下,露出一截櫻紫楊妃繡金紋的對襟雲錦棉衣,再往下是軟銀青蘿的百合裙,鳳頭履。
她將那張面容藏得嚴嚴實實,人停步在殿門前,便不肯再踏進一步。
就好像,二人間這見不得人的關係一樣。
皇帝無何奈何,起身與方丈告辭,他主動踏步出殿尋她。
樂嫣微抿著唇,這許是她人生頭一回犯下這等出格之事,如今見到昨夜的荒唐對象,說不緊張是假的。
不過如今,真的踏出這一步,反倒是心中沒有先前那般煎熬羞愧了。
再荒唐還有還有什麼能荒唐過二人昨夜的?
樂嫣心中如是說,奈何話一出口,語氣中有藏不住的冷然。
「陛下尋妾來,想如何?」
這和他上午離去時,攬著他腰身睡得深沉的溫柔娘子截然不同。
這般快的脾氣轉變,叫皇帝滾燙的心遭了一桶涼水淋下。
可他怎麼會生氣呢?
皇帝好言好語與小姑娘說,聽聞相國寺香火靈驗,二人既然來了,也不好白跑一遭。
豈料帷幔下的樂嫣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一聲。
也不知是誰昨夜還大言不慚,「什麼神佛,都是假的。」
今日,又要逼迫她跑來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