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日珍娘看也沒心思管盧恆的什麼書信,像是什麼腌臢玩意兒一般。
只淡淡吩咐眾人:「接著去收拾,娘子發話的,任何她碰過的物件,帶不走的東西都拿去燒了,任何東西都不要留下。」
她這音兒說的有幾分低,看似朝著婢子們吩咐,何嘗不是朝著盧恆說的?好叫他不要多做糾纏,早早死了心。
盧恆閉了閉眼睛,手臂有些顫抖,「我與她三載的夫妻,這都是您親眼看著的。我……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我亦是頭一次做丈夫,許多事都是跌跌撞撞的摸索,這次之事是我一時想的差了,這兩日我甚至未曾闔眸閉眼過,我亦是後悔,可我尋不見她了,我有些話想同她說清楚……」
珍娘卻只打斷他的話。
「上回的事娘子還瞞著我,若非是我聽下人說,只怕都不知曉。您將我家娘子丟在荒野,我家娘子染了風寒,若非是有貴人襄助只怕人早就沒了!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許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我家從沒受過苦遭過罪的娘子,自從嫁給您當真是沒過過幾日舒坦的日子。您若真是還對她有幾分情,便也該早放她離開了,娘子還年輕,您總不能耽擱她另覓良緣。」
一句另覓良緣的話,直戳了盧恆的心窩。他終於忍不住,「珍娘只怕是不知情許多事,如今這日誰判的義絕?她若是離了我,才是難過的,她回來,我會帶她走……」
可這日,他如何說破嘴皮,珍娘仍是眉頭也沒抬。
她將盧恆的書信丟去他腳底下:「娘子是命大,這回才活了回來。饒是如何,再不濟也比跟著侯爺您丟了性命的好!」
語罷,珍娘忽地提步往幾位官員處走去,將方才尋來的婚書交給幾位大人,盧恆反應過來時卻已來不及。
「幾位大人,此乃娘子與侯爺當年成婚的婚書。另有一事奴婢要與幾位大人陳情。奴婢所知,這樁婚事當年是淮陽侯府他們弄虛作假,騙婚!」
珍娘忽如其來的這句話,在場眾人大眼瞪小眼,只覺驚世駭俗。
原以為皇帝親判義絕,要為了淮陽侯夫人改律令已經夠離譜的了,如今還有更離譜的事兒。
騙婚?
原本還想著早到了落衙時辰,一個個腹中飢餓昏昏欲睡的大人們,頓時一個兩個精神起來。
「快仔細說說,究竟是如何?」
至於朝中有沒有騙婚這等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法淮陽侯不是還將他們懟的無地自容?還說自己從無過錯?
如今若這婆子所言屬實,可不就是打淮陽侯的臉面了?
呵呵呵。
有意思有意思。
珍娘凝視著顯然微怔在當場的盧恆,見他眼中迅速掠過驚駭、狼狽,甚至是怔忪,這些情緒瞧不見虛假,倒是叫她一時糊塗起來。
如今,她也不想管這些了,只如實道:「奴婢留永川的兩月間,趁機查了許多當年侯府的事情。誰知這一查,真是叫奴婢開了眼界……今日幾位大人也在場,不如侯爺,我問你幾句,還請你一一作答。」
盧恆面上閃過一絲狼狽,他自是不願意將家中醜事捅破在眾人面前,只不過今日已經不是他能阻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