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她這話語氣奇怪,都忍不住側頭去一瞧,一個個笑得肚子都抽疼起來。
便是樂嫣也忍不住笑起來。
「怎生有這般丑的兔兒爺?」
她就說,皇帝哪兒會捏兔兒爺?
原來是隨意捏了個泥球又加了個四肢,這邊算是一個了?
就這東西,還被好幾個小娘子搶,若非義寧眼疾手快,一把搶到手裡只怕都搶不到。就這般都不知被哪個小娘子活脫脫被搶掉了一條腿。
可憐的兔兒爺長得醜沒有耳朵沒有五官就算了,還沒幹就成了殘疾兔。
這還好意思拿來賜人……
……
裊裊寒風動,淒淒寒露零。
今日天氣比前幾日要暖和一些,挨到了時辰,用過了膳食吃了糕點酒水,樂嫣掖著兩手隨著女眷們身後一同出宮。
人前,她不會再去看皇帝一眼,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偽裝的二人陌生至極,誰會知曉二人背地裡一個被褥里日日睡著呢?
樂嫣回到王府後,沒幾刻,那人便前後腳跟來了。
第一回 叫她震驚,生氣,第二回她便心平氣和許多。
如今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回了,樂嫣早已波瀾不驚。
她斜倚著玫瑰椅,脫了沉重的外衣,只單著一身新芽翠綠的細棉裡衣,百合衫裙如雲霧輕薄,襯著體態玲瓏,腰肢纖細。
懶洋洋的崴著身子,胸脯一起一伏,不聲不響。
身後男人沒有出聲,只這般一直靜悄悄看著她,似乎是想比著誰更有耐心。
直到樂嫣忍不住,先回頭來,見到那張立在昏暗燭火中的身影。
他不怕冷一般如今仍是著玄色圓領袍衫,素紗中單。躞蹀帶束出挺拔緊實的腰身,眉骨高挺,輪廓俊美,面容肅穆而又平和。
皇帝總是這般不動聲色,甚至有幾分鬆弛之態,渾身上下仍透出蓬勃冷肅的膂力。
樂嫣看了他幾眼,卷翹的睫毛顫抖幾下,忽地眉眼彎彎衝著他一笑。
她含笑慢吞吞的起身,整理自己方才睡得有些亂糟糟的鬢角,衣裙。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樂嫣再覺得自己如何清醒理智,如何不再會沉溺於情愛,可自二人間那日過後,許多事情……許多細節,仿佛一下子熟悉起來。
她也不像最初那般見到他便躡手躡腳,心驚膽跳。
甚至許多時候,兩人間一個眼神,無需說話,便能彼此了解起來。
比如這日,屋中幽暗,一縷淡淡的清香在內室中浮動,二人彼此能聽到彼此的氣息。
她並沒有言語,甚至沒與他任何眼神肢體上的溝通,樂嫣只是虛摸上耳垂,皇帝便已像是做了多年的夫妻一般,替她將梳妝檯上的銅鏡遞過來給她。
樂嫣微怔過後,便對著男人手中的鏡子將耳飾摘下,而後又一根根卸掉被自己壓得鬆散的髮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