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相國寺中,她就不該主動去勾引他。
她並沒有看見,一窗之隔的皇帝因為她這句絕情的話,眼眸漸漸冷肅下來。
他靜靜看著她,看著她捂著臉,從榻上爬起來,掙扎著想離他遠一點,想離窗前遠一點。
可滿屋舍中,竟尋不到其它能落座的地方。
她忙著滿屋子打轉,最後竟淪落到可憐兮兮的躲到門前,躲到他看不見的地方蹲著。
又是這番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模樣。
叫皇帝忍不住輕嗤一聲。
「太后與你說了什麼?說了什麼你都別往心中去。」他耐著最後的性子道。
樂嫣卻窩囊的癱坐在地上,幾乎像是被摧毀了一般的自暴自棄,「你別問我,你怎麼不去問太后去?!」
「也是,太后既知曉了也好,倒是叫朕少了一樁煩心事。今夜你就隨朕入宮去,朕親自與她去說清楚……朕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窗外冰冷的聲音,像是一隻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一點點湊近。
樂嫣微怔間,那聲音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她身邊。
她緩緩轉頭,果真見身側陰暗處,不知何時矗立著一個巍峨高大的身影。
她身子猛地一僵。
窗外呼啦啦往屋內刮著涼風。
皇帝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他的嗓音沉的猶如惡鬼附體,像是冰棱一條條刺入她的心腔,「朕以為給你時日,你會成長,你會漸漸想明白。可是這麼久了,這麼久了……」
「鸞鸞,你真叫朕失望。」
雖是這般說著,他還是緩緩蹲下來,拿著指腹幽幽擦掉她面頰上的淚珠。
樂嫣卻掙扎著,想要遠離他,想要站起來。
他錮起那節細白的腕子,將她抵向門框。
緊緊錮去自己身前,一方緊密狹小的陰暗角落。
他給過她這麼久的時間,她還是一如既往,一有點風吹草動,就縮回她的殼裡。
一次又一次,一有點苗頭不對,最先被放棄的就是他。
樂嫣含著淚說:「是,我太叫你失望,我既然如此叫你失望,那你索性就放過我,我也放過你,我們彼此都放過!我想明白了,太后說的對,我嫁給誰都好過……唔——」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下頜就被男人重重捏起。
抬起她削尖的下頜,強迫她與他對視。
他的身形高大,便是與她一般姿勢蹲著,仍是高了她許多。
皇帝看她時,總微斂著眉眼,總帶著縱容和垂愛。
這是樂嫣頭一回從皇帝眼中看到冷冽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