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親自說起遣兵掉將之事來,亦是頗為頭疼。
手中無能將可用,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能拿得出手,還都放在黔南,總不能全從黔南撤回來。
此事一直議至深夜,達成和議,暫且從黔南撤回兩萬邊師,撤回十二名將領調往北地,邊境諸事才安排妥當。
天光熹微,皇帝打算小憩片刻,卻又見詔獄司之人捧來印著金泥的招供詞前來。
在這個北胡少帝才被刺死的關頭,十幾名禁衛小心翼翼檢查過了,才敢將供詞奉給皇帝。
「陛下,淮陽侯對觀中罪行供認不諱,言…言……」
「臣觀淮陽侯此人,許是尋了赴死之心,可如今萬不該處斬淮陽侯,否則,不正落了口舌?」
日後尋一個過錯,都有法子叫淮陽侯伏誅。
下月帝後大婚,若是此時風口浪尖之上叫世人看著有玷污皇后嫌疑的罪臣被處死……
豈非是承認了觀中謠傳屬實?
接下來的話,事關淮陽侯辱罵天子,訴說天子奪妻之罪行。他也不敢多言,再說多便是妄議聖人了。
皇帝接過卷文。
不知淮陽侯上面供認了何話,待皇帝逐句細細讀完,不由盛怒而起。
他碾碎卷文,面染慍色。
當真是喜歡自作聰明,玩弄心計之輩。
皇帝最先對盧恆其實頗有看重,朝中如盧恆那般有文采能力又之人著實不多。
可惜,可惜此人太喜好自作聰明。
前朝多少人好自作聰明。
胡羌侵入時,世家穎異□□之人數不勝數。一個個皆是手握兵馬糧草,按兵不動,一個個都喜歡坐山觀虎,喜歡坐收漁翁之利。
結果呢?按兵不動到江山被瓜分完了,族人們一個個遭五馬分屍人頭落地,當真是可發一噱。
皇帝知曉淮陽侯只怕意圖旁的,從得到的他近來與各處走動的消息便可知,他手中許是還有什麼保命手段。
只是如今這日,他懶得去理會淮陽侯的真實用意,如何他都不會再留他。
他有再廣闊的胸懷氣量,都無法容忍一個企圖玷污自己妻子的人存活於世。
不將他扒皮抽筋,已經是他法外開恩。
皇帝轉而吩咐高彥昭:「論律,淮陽侯何罪?」
高彥昭道:「論律,當處以腰斬之刑。」
皇帝頷首,疲乏的擺擺手:「先將他釋放,將其升一階為應州刺史,擇日調任。」
應州州府為朝廷最東南邊,四周瘴雨蠻煙,蛇蟲遍地,死在路上,多麼情理之中。
高彥昭明白過來,當即應喏俯身離去。
他才走出宣政門,便見有暗衛匆匆而來。
「何事如此匆忙?」高彥昭叫住暗衛。
禁衛都統身為暗衛的頂頭上司,暗衛自然知無不言,當即低聲道:「帝都近來屢有傳謠者,都統都聽聞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