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領導說要去吃飯,我得坐陪。」
程廈回復了一個?
「你沒跟他們說你有約了嗎?」
這怎麼說啊?領導是在給我機會,我不能給臉不要臉吧?
不過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跟程廈解釋,他不會明白的。
我只好說:「抱歉抱歉,你趕緊先去吧,別等我了。」
程廈:可是我已經等了你快兩個小時了。
我:對不起!!
程廈:……多久能結束?
我說:……不知道。
他回復了一個「知道了」的表情包,沒有再說話。
我們到了一家農家菜館,外面樸實無華,一看菜單兩眼一抹黑那種。
我年級最輕,資歷最淺,跑前跑後的為領導們斟茶倒酒。
「小任不錯,有眼力見……」有領導說:「現在的年輕小姑娘,這樣的不多了。」
老馮一笑:「還有的練呢!」
有一個人用閩南語說了句什麼,大家哄堂大笑起來,我聽不懂,也只能跟著尬笑,他們越發笑得誇張起來。
後來我聽明白,這算半個熟人局,領導都是一個派系的,所以酒過三巡,他們也不再正襟危坐談論什麼振興產業發展,各種葷話髒話都出來了。
下位者,尤其是女的在這種局裡當然不舒服,但我能怎麼辦呢?我只能在領導說沒聽過東北二人轉的時候,一邊轉手絹一邊放聲高歌《小拜年》。
他們眼淚都笑出來了。
我的眼淚也出來了。
老馮也喝多了,雖然我為他擋了百分之八十的酒,他將手放在我的椅背後面,道:「你啊——你啊——不聽話。」
我立刻起身,去拿新上的陽春麵,狗腿道:「領導,要不要吃點主食,胃裡能舒服點。」
他搖搖頭,湊近我,壓低了聲音道:「你今年再做幾個項目,明年總公司有個名額……」
我心裡狂跳起來,給他盛開陽春麵的手都在抖。
他不耐煩把碗接過去,把碗扔在一邊,繼續道:「你這段時間,一,把工作做好,二,把學歷提一提,別讓我難做,懂嗎?」
「我知道。」
他伸手,似乎想摸我的頭,但是在湊近我的時候,還是放下了,道:「去吧。」
這頓飯吃完已經十點多了,我抱著馬桶狂吐了一陣,挨個把領導們送上車後,就再也忍不住了,疲倦的靠著牆根坐在地上。
太冷了,胃也疼。
我拿出手機,屏幕上是偷拍程廈的照片,他在看一本叫《未建成·反建築史》的書,午後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溫柔乾淨像熱烘乾的白襯衫。
他真的太適合做別人的白月光了,我想,他好看了這麼多年,每次看到他,都覺得心裡升起一彎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