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難得疑惑地皺起眉。他看著那片柳葉片刻,旋即,又看回寧明昧的袖口。
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的角落裡,有修長手指拾起那枚柳葉。那人看著遠處的幾人,輕聲道:「咦?」
還挺敏銳的。
「不過……如今的他怎麼是這個樣子?」那人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感情,「是出了什麼問題麼?」
嘴上這樣說著,他的眼眸卻只在那孩子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轉而落到孩子身邊的仙尊身上。
仙尊穿著黑袍,披著半長不短的發,抱著雙臂,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卻讓那人難得地眯起了眼眸。
……
此刻多說無益。連昭禮貌告退,回去的路上,他沉著臉,想著處理連月的主意。
常為他做軍師的金丹修士搖著扇子,閒閒道:「如今關鍵點在連月身上。」
連昭抿著唇看她,眼神陰鬱。
女修靠在背雕六螭捧壽紋的玫瑰椅上,淡綠衣衫的領口系得極高,手中卻搖著一把水墨作畫的扇子。和連府中其他的金丹修士比起來,她姿態隨意,細眉纖挑,像是兩輪彎彎的、意味不明的笑。
從她可以自由出入連昭的房間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她在連府里的地位,十分不一般。
連昭知道,自己的父親對這名女修也是極為信重。她從他父親還是青年的時代開始就在連家,協助父親從兄長手中奪取家主之位,身為一名門派不詳的散修,只憑扇子就能戰勝連家重金聘來的數名金丹修士。
連昭同他父親一樣,也很信任她。
「你說該怎麼辦?」他問。
女修用扇子抵住下巴:「兩個辦法。要麼把他要回連家,擠掉他在寧仙尊那裡的地位。要麼,讓他永遠也沒辦法開口。」
連月掌握著連家的秘密。因此連昭很快做出了他的決定。
「不能讓連月活著離開連家。」他堅決地說。
女修慢慢搖著扇子:「齊掌門等人明日一早就要啟程。若是要動手,就只剩今夜了。」
連昭臉色晦暗。他招來自己的貼身侍衛商議。
綠衣女修始終搖著扇子,不言不語,眉毛彎彎地看著他。
……
是夜。
不知道為什麼,一到晚上,小孩的心口便跳得慌。
像是暴雨前的燕雀,焦躁地於低空盤旋,懨懨欲飛。
小孩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上次心跳如此時,是在隨著寧明昧上山的路上。他記得那日腳踩的月光很涼,寧明昧在寂靜的城鎮中踏著石板向山上走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