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不忍議論,側過身去。他看見十二悄悄向後退去,問他:「你去哪裡?」
「……我看不下去了。」十二咬唇,眼神紛亂,「太難堪了。」
衣角卻被老五捉住。
老五聲音淡淡:「留下來。」
十二道:「可是……」
「既然三師弟決定把這場比試打到底,我們身為同門師兄弟,就一定要陪著他到最後。」林鶴亭說,「就像師尊說的那樣……這叫團魂,對吧?」
十二還是有點羞赧。直到溫思衡說:「你聽。」
在嘲諷桂陶然的狼狽的議論聲里,還有一種細微的聲音。
「一定要這樣繼續下去嗎?看得我想哭。」
「好煩,我在期待他的勝利,明明根本打不贏。」
「還有人期待著他的掙扎,而不是他的演出。」又有人說。
說這句話的,竟然是白不歸。
他雙手抱著後腦,叼著草,看著眼前的比試台,眸光卻似靜靜的溪水。
儘管注視著眼前的場景,他的眼神卻像是他已經連同回憶一起,流向了遠方。
人言嘖嘖,雀喧鳩聚,桂陶然這樣掙扎的表現自然讓人們想到前段時間大出風頭的縹緲峰諸人。縹緲峰的高調收穫了不少追隨者,但也早就有人明里暗裡對他們不滿。於是眾人看向縹緲峰。
好奇?擔憂?幸災樂禍?還是多種情緒兼而有之?
可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縹緲峰的所有弟子都站在場邊,脊背挺直如白楊,神情自信如山嶽,如他們往常時一樣。
就像桂陶然不曾狼狽,就像桂陶然也給出了他最好的表現。
就像這人生中難免的一點點的狼狽,也可以是他們一笑置之的尋常。
於是人群里漸漸有了別樣的聲音。
「加油啊!桂陶然。」
「縹緲峰!」
「縹緲峰!縹緲峰!」
桂陶然就在這一潮高過一潮的聲浪中,向著鄭引商劈出了這一劍。
這是他在小竹林里常看見大師兄練過的一劍,穿雲裂石,面朝山嶽。幾個陪讀每每看見,都按照母親的要求囑託他,出於安全起見,絕不要練習這樣危險的劍招。
『少爺不需要像他們一樣出生入死。修仙界危險,長老只希望少爺能長命百歲。人人都羨慕少爺的這份福氣呢。』
在為師尊處理廣寒月桂時,他們也勸說他:
『少爺何必如此勞累,咱們做完一點分內的事情就夠了。那什麼『月桂扦插』我們也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