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神劍,是只有白紙能完成的任務。
寧明昧能完成這個任務嗎?
「寧明昧的心比閉關十年的無情道劍尊還要冷。」系統想,「他肯定沒問題的。而且掌門還給寧明昧擦汗呢。」
系統沒注意到,齊免成的手掌,與神劍竟然同樣滾燙。
他間或看向沸騰的寒潭中的神劍,眼神中無喜也無悲。
寧明昧看見修仙界的種種。
或是清極宗,或是縹緲峰。或是被冷落的日子,或是他的大辦公樓,或是流血的溫思衡、哭泣的桂陶然、咬牙飛翔的林鶴亭、流淚的任淼。他只是念誦法術,毫無表情。
封印鎖鏈如走入深霧,一點一點,邁入曾經的人生與固化在心中的追求中。
於是在第十四把鎖時,眼前的畫面變了。
寧明昧看見大學日光過曝的廣場。
倒在廣場中央的身體被送上了滴滴嗚嗚的救護車。平日裡眾人步履匆匆的廣場此刻人滿為患。幾個學生發出哀鳴。
「寧——導——」
「救命,我的推薦信怎麼辦?」本科生嚎啕大哭。
寧明昧面無表情,只顧念經。
下一把鎖是實驗室內部,離心機瘋狂轉動著,發出隆隆的聲音。因為所有學生都跑到樓下去看死人的熱鬧去了,竟然沒有人在實驗台旁邊,沒有人發現這一異常。
實驗安全手冊到底有沒有人看啊?
實驗室安全員在哪裡??
寧明昧繼續念經。
而後,是合作公司的領導。領導閱讀著項目申請報告,和身邊的人道:「是,這個數據是真實的數據。但我們需要更好的數據。你這個……這樣,體現不出咱們這個的價值啊!」
「不如另一個實驗室的……沒事,反正批這個的領導,也不會去做復現實驗。先把補貼拿到再說……」
原來弄了半天的項目是這麼給否掉的。寧明昧念經,毫無停頓闖入的念頭。
並心如鐵石。
然後,是職稱評比,是conference上互相吹捧的交際,是非升即走,是年齡限制之內才能申請到的頭銜……寧明昧行走在眾生的萬花筒間,已經輕車熟路。
他甚至沒有閒心走走停停,四處張望一番。
直到畫面蒙上清晨的濃霧。自行車與電動車交錯,混亂的路口,還黑著的天色,不開燈的小攤。
在這樣昏暗的天空里亮著燈的,只有高三的教室。
教學樓上,一整排,潔白的燈光,像是濃霧中的燈塔。少女少男們背著書包,從保安亭里進校。
一個又一個。
這只是還未甦醒的城市裡,無數個亮起的高三教室里的最普通的一角。它們星星點點,亮在尚且沉睡著的地圖上,組成每個省份每一年的幾十萬考生。它們是燈泡,是飛蛾,是紛飛的試卷,是藏書箱,是一遍又一遍重複的知識,是一個字都不敢背錯的早讀,一個個無精打采卻又振奮精神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