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時候該閉上眼了……穆寒山想。該走過的路他已經走過了,該盡的道義他也已經盡過了。心臟砰砰跳著,仿佛要破土而出。恍惚間,他以為自己看見了向陽城……他在向陽城的路上跑著,身後有月光傾落。
為什麼是向陽城,為什麼是月光?難道那裡,是他回家的路麼?
「……我要做的,都已經做完了。」他聽見自己低聲說,不知道是在履行對誰的承諾。
魔族靠近這個血人,舉刀要斬下他的頭顱。就在此刻,他感到自己的腦袋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他輕飄飄的,像是飛了起來!
與此同時,穆寒山近乎血紅的視野里也看見了。那從魔族身後升起的,如一輪圓月般的灰色的身影!
少年舉著長長的劍,風吹開他的斗篷,露出他冰冷的雙眼。
就像一地的珍珠被本應斷掉的線連了回去。向陽城,劍,圓月,瀕死之刻……
原來在瀕死之刻,天邊真的會升起月亮。
「是你……」穆寒山艱難地說,「是你……」
常非常不欲戀戰。他斬殺了眼前一群魔族後,便用斗篷一卷,帶著穆寒山要走。這一刻天邊卻傳來了水濃的笑聲:「我當是誰在這裡?原來是烏合眾的無常啊。」
常非常看見她,依稀記得當年妖狐族被屠時,她就跟在將鐸身邊,還與他發生過衝突,於是皺了皺眉。
而如今,她竟然能脫口而出「烏合眾」三個字,想必是對他進行了一番調查。
「讓開。」常非常說。
水濃笑意漸淺。她道:「你這是在和誰說話?要知道,我和上官曜那些人不一樣。我是從四百年前就跟在將鐸身邊的老人,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我還真是,見過許多個啊!」
刀劍撞在一起,掀起的波濤讓兩個人都向後退去。常非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最終吐出一口血來。
水濃竟然是一個僅次於將鐸的高手!
撞擊時的勁風掀開了常非常的斗篷,將他的臉徹底露出來。本應繼續發動攻擊的水濃卻停了一下,她「咦」了一聲,道:「你的臉……」
說著,她眯著眼,竟然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常非常的臉來:「你的臉,倒是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不過很可惜,我十分討厭他!」
說完,水濃揮刀又上。二人交手之間,水濃也暗暗心驚。長劍在常非常手中似乎不是劍,而是殺人的工具。他出的每一擊都是殺招,若不是因為他經脈內似乎有舊傷,修為滯澀,否則水濃絕不會如今日一般應對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