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看見剛才那幅畫的背面,寫著幾個字:想起你了,真好。
酸澀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這幾年間他並未和裴瑾容在一起, 但這個書房裡卻無處不是他的痕跡, 他才猛地意識到,哦,原來裴瑾容一直沒有忘記過他。
甚至比起他自以為是的想像和他那無法掀開給別人看見的自卑, 裴瑾容似乎一直停留在原地,被困在那兒, 無法走出來, 煎熬又痛苦。
回神時,他已經到了裴瑾容的房裡。少年躺在床上, 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緊皺。宋聞清卸下了偽裝,溫熱的手覆在他的眉間。
「哥哥,你怎麼來了?」裴瑾容睜了眼,眼底含笑。
外面拂過的風滅掉燭火,房間又陷入黑暗。
宋聞清勉強勾笑,假意打趣道:「你都多大人了,怎麼還裝睡?」
「睡不著。」裴瑾容頓了頓,道。
見他想起身重新把燭火點燃,宋聞清又說:「別點。」
他怕看見裴瑾容的眼睛,怕裴瑾容看見他哭,還怕裴瑾容笑著和他說沒事。
「哥哥,你是在難過嗎?」空氣凝滯住了,裴瑾容不知發生了何事,過了許久,他打破安靜的氛圍,低聲問。
「沒。」宋聞清很少哭出聲,咽下去的話嗓子容易變啞。
裴瑾容牽住他放在床側的手,心疼地問:「可是誰欺負你了?」
宋聞清偏頭,緩過神後,他抿唇道:「你為什麼不喝藥?」
裴瑾容的手微僵,話到嘴邊不知說些什麼好,幾番措辭後才勉強擠出兩個字來:「藥苦。」
「裴瑾容,說實話。」宋聞清道。
除了兩人床事時,他極少數直接喚裴瑾容的名字,就連兩人重逢後,他也很少會喊。
裴瑾容垂了眼,下意識捏緊身側的被角,小聲說:「怕喝了就忘記你了。」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裴瑾容不敢抬頭,兩人牽著的手布了層薄汗,沉悶的心跳聲在夜裡似乎更加無處可藏,砰砰地跳得快。
直到吻落在他的冰涼的唇上,他聽見宋聞清說:「我們和好吧。」
心落了一拍,宋聞清重複道:「裴瑾容,我們和好吧。」
他想要和裴瑾容一起在長安街的晚上去護城河放花燈,還想和他去賞櫻花,還要去蘆葦盪,看成千上萬的鳥兒此起彼落……
裴瑾容用手掩住眼睛,不再看他:「好。」
過了好久後,兩人緩了神。宋聞清有些懊惱,後知後覺地覺得不好意思。
空氣中曖昧得不行,似乎下一瞬就能沉溺在其中。他躲過裴瑾容的吻:「等會兒還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