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起,有人教他讀書識字,也教他劍招。
有個男人總是默默注視著他,神情複雜。
有時是欣慰,有時是憎恨。
小白骨從下人口中知曉,那男人叫莫連生,是他的父親。
五歲那年,小白骨完整地揮出了莫家劍訣。有人讚嘆道:「莫兄之子天資出眾,超過莫兄只是遲早之事。」
那天晚上,莫連生第一次抱起他,卻是廢掉了他的經脈。
「莫家會錦衣玉食地養著你。」他給了小白骨一句承諾。
那日起,沒人再教小白骨讀書識字,也沒人敢和他說話,他吃得好,住得好,卻活得像個寵物。身邊人教他什麼時候都要露出笑容,取悅了他們才能吃東西。
直到一個老婦人闖進莫家,溫柔地將他抱入懷中,說他是「婉兒的親骨肉」,還要帶走他。
從此,有人教他讀書識字,會給他做衣衫,叮囑他玩累了要回家。
可很快老婦人也死在他眼前。
他明明想哭,卻不會哭,所有人都教他必須笑。
小白骨就真的笑了出來。
他記得外祖母說過,他笑起來最像母親了。
無數人指著他驚恐喊道:「果然是天生魔種!」
後來他也死了。
直到死也沒人為他哭過,他也不會哭。他想,如果能有一滴眼淚就好了。
嗩吶默默地看向小白骨,它能感受到小白骨身上驟然迸發出極為可怕的氣勢。
下一秒,它就看到小白骨不管不顧地朝儲物袋外沖了出去,整個身體都沾滿了可怕的魔氣。
嗩吶立刻伸出紅綢帶,死死抱住了小白骨,想要將他拉回來。
天在水的琴弦繃到了極致,宮角羽便是殺伐之音……但他還是沒有奏出任何的樂音。
他有些慶幸阻止了小白骨和嗩吶飛到屋外,卻又震驚於小白骨體內滔天的魔氣。
他本以為,小白骨體內只是一些殘破的邪靈,能讓小白骨記起往事。待邪靈喚出,他只要奏些清心的樂音,便可輕易化解。
小白骨狠狠推開了嗩吶。
他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只想沉溺在這滔天魔氣之中,誰也別想攔住他。
「嗚嗚。」嗩吶求小白骨別走,可小白骨卻再也不給它任何回應。
不、不聽話是吧?
嗩吶慫到極致便生出莫大勇氣。
它只覺得體內的器靈嗡嗡震顫起來,下一秒,黑色的那一半漸漸朝白色染去,它感覺自己和小白骨之間建立了某種奇異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