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的燈火搖曳,床榻前的紗帳朦朧,散著長發臥在榻上的天子用沙啞的嗓音緩聲道:「你可知道世家蓄養私奴有多少人?
」
「多則兩千,少則八百。」謝檀書回憶了一下平日裡的所見所聞估摸了一個大概的數字。
「是啊。」姬昭嘆道,「這只不過是長安城內世家蓄養的私奴,若是在他們本家,被隱匿的良田和佃農又有多少,若是將這些人武裝起來。」
謝檀書聞言呼吸不由一滯,前朝因何而亡?皆是因為皇帝大力打壓世家,導致世家反擊,這才亡了前朝。今朝開國以來至今,歷經四位皇帝,這才勉強壓制住了世家,而先帝好不容易取士寒門,讓他父親登上了丞相之位,讓寒門總算抱成了一個小團,但是這還不夠!
需要把世家從內部自己分裂起來,太后出身江左夏家,是世家,也是外戚,若是用夏家的名義打擊世家,讓他們內部自己先亂起來。
同時,這群世家的私奴實在是養得太多了些,該給他們裁員了。
於是,從宣室殿出來的謝檀書在柏梁宮中毫不客氣地將夏家綁在了他們的戰車之上。
無論真相是什麼,那群人看見的都是夏家自導自演從皇帝手中借權打壓和夏家不對付的世家。
就在所有人想不明白姬昭為何要讓夏家人來查這個案子的時候,謝檀書已經讓人把躲在角落裡的夏勤業請走,而他自己則是跟在蕭衍身後慢慢地走出了柏梁台。
此刻,夜風清涼,月色悽美,身穿玄衣的蕭衍負手而立,背對著謝檀書問道:「是陛下讓你如此做的?」
「是。」謝檀書垂眸,「陛下醒後第一時間便將臣召了過去。」
夏家做出了這種事,實在是讓謝檀書想要殺了他們,可是夏家對於陛下來說還有用,只能先暫時放放。
蕭衍聞言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宮外的方向走去,謝檀書見此忍不住道:「陛下已醒,攝政王難道不去看看陛下嗎?」
話音落下,謝檀書只看得見蕭衍身上披風揚起來的一角,之後對方便策馬消失在了夜色中。
謝檀書見此不由低笑出聲,若問心無愧,又為何逃避不敢去見對方?蕭衍動心了,他敢讓小陛下知道嗎?很快,對方也會陷入和他一樣的痛苦中。
這般想著,謝檀書緩步走下台階,看著天空中將要落下的明月道:「去將夏公子請來,隨我一同徹查在場所有人的宅邸。」
夏勤業是個蠢貨,一旦他手裡有這麼大的權力,再加以引導,很快就會做出打擊政敵的事情,到時候再讓手底下的人收刮對方的家底,再把精貴的東西獻上,誰說這不是夏家自導自演出來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