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珠命下人將祝融帶到了淨玉泉, 此地泉水可治療傷處,祝融在鬼界吃了苦頭,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大大小小的骨裂十幾處, 手掌和肩膀多處被骨刺貫穿。
在小孩沒醒來的時段, 狸珠命人取了祝融的卷宗。祝融原先是金烏一族與人族的孩子,娘親去世的早, 從小在族中不受待見,族中任他放任自流。
性子更是陰翳暴烈, 少時便惹了不少事,闖禍更是家常便飯, 在金烏成為族中恥辱。直到前兩年天命推演, 算出祝融未來會飛升,是族中唯一的希望。
族中長老派了人管教祝融, 反而起了反效果,祝融不出三日便氣走了管事, 揚言出走鬼界,便有了如今這麼一出。
狸珠看完了卷宗, 他把竹簡一合,再去看祝融的眉眼。祝融天生臉上兩道疤痕, 從額角的位置穿過鼻樑,落在眼下,另一道從右眼到下頜邊的位置。
好生生的容貌,被兩道疤痕稍稍遮掩, 令人見之下意識覺得可怖。
「我看他有些傷勢年數已久, 並非是新傷,這些傷從何而來?」狸珠問身旁的鳥面侍衛。
鳥面侍衛神情略有些尷尬, 對他道:「回溫渠大人,卷宗所錄,皆為重樁……平日裡他如何與人爭鬥,有些並未記錄。」
意思是只記錄了祝融違反族宗之事,剩下的祝融平日裡經歷了什麼,自然不會一一記錄。
狸珠盯著祝融肩側的傷口,對侍衛道:「取針灸來,他體內的淤血需要排出來。」
堵塞已久,這麼長遠下去,這孩子可能連作亂的時日都活不到。
鳥面侍衛依言去準備了,狸珠用銀針刺進泉中少年的肩膀處,那裡的傷口被刺穿之後,黑色的淤血隨之流出,露出潰爛腐蝕的內里。
難聞的氣味隨之湧上來,狸珠面不改色,他用手帕擦掉了流出的淤血,用過的手帕扔到了一旁,在他動作時,他注意到冷泉之中的少年睫毛稍顫了顫。
狸珠平日裡便怕疼,聯想到這小孩興許吃疼,便低聲道:「可能會有些疼,如今在為你清除淤血,你且忍忍。」
清除淤血清除了一個時辰,狸珠用了十幾張手帕,待清除的差不多了,他親自給祝融上了藥,把小孩放到他殿中側室。
大約晚上的時候,小孩便醒來了。
漆黑的一雙眼,陰翳滿布,眸中充滿著防備與忌憚,方睜開眼的瞬間,渾身便繃緊了。
溫渠修為極高,狸珠幾乎是在對方睜開眼的時候便察覺到了,他更察覺到祝融準備逃跑。
他轉身便出現在祝融房中,剛包紮的傷口裂開幾道,鮮血滲透紗布,祝融渾然不在乎,利索地翻上了窗台。
「祝融……等等。」狸珠開了口,祝融的動作隨即僵住,扭頭陰冷地盯著他,仿佛是在散發警告。
他們同在一族,地位天上地下,狸珠約摸能猜到,他對祝融道:「你的傷還沒好,我已與族中商議,你暫且在此地養傷……還有鬼界之事尚未妥善解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