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低落,眉目側著,摔落時碧色的衣衫被刮破了好幾道,鼻樑和眼尾處各有傷口,偏生他皮相生的柔弱,此番示弱的模樣,格外惹人疼愛。
貌似少年郎,楚楚招人憐。
狸珠說的不可及意思引人誤會,憐聽完之後便對他多了兩分同情,對方觸碰他的腳踝,嗓音溫和動聽。
「如此,你既無親人,便先與我同路,我照顧你便是。」
先前自是只有江雪岐才待他這麼好,狸珠腳踝處一疼,沒有了靈力阻隔,四肢都變得粗笨起來,更加不能承疼,他咬了咬牙,眼珠一瞬不眨地盯著人看。
他看著憐起身,白衣拂起時艷麗眉眼垂落,容姿翡儀,憐復又蹲下,側顏橫落,露出一截修長脖頸,將他背起。
狸珠被背起來,他雙手抓著對方衣角,在對方行路時悄然地側開一點手指,碰到憐的髮絲,在對方耳後找到了熟悉的兩顆小痣。
此幻境如此真實,連二哥哥的小痣都能復刻的一模一樣。
憐背起他行路,溫聲問他,「你方才喚二哥哥……可是前面還有兄長姊妹。」
「未曾,我只有一個哥哥。」狸珠趴在憐背上開口。
他眼珠轉在憐的側臉,順著打聽道:「憐公子,你呢?為何會在此地,家中排行第幾?可有兄弟姐妹。」
「我沒有兄弟姐妹,來此地是要前往村落,不想路上會碰到小公子。如此能幫到小公子……倒不枉白跑一趟。」
對方性子如此溫良,與他熟悉的江雪岐又似有所不同,狸珠忍不住胡思亂想,又繼續打聽。
「那你家住在九州何處……父母是何許人也?」
平日裡誰會打聽這些,如此算是無禮。憐未曾因此不回應,對他一一道:「小公子所說的九州是何處,我不知父母何許人也,天地便是我的母親。」
狸珠愣了下,不知九州是何地是什麼意思,他此時才有空打量起周圍的環境。此地在一片桃林之中,方才未曾察覺,如今越往裡走,空氣中若隱若現浮現出一陣血腥氣。
烏木桃葉之上有點點滴滴沉疴的鮮血,屍身隨處可見,長戟與長幡旗連天而起,白骨枯落凋零盔現。
遠處一片渡鴉自天邊飛過,天邊的月色高懸,隱隱印出一片緋紅之色,如鮮血染紅,浸透暮色行雲。
「憐公子……當今是幾何?」狸珠問道。
憐側目看他,停下來繞過了枯骨,見到有些污穢之物與財寶混合在一起,未曾停留。
「如今是無麓三十年。」
無麓……在仙道之前,距今已有千年,當時九州未曾合併,天下一片混亂,邪祟與妖邪當道,人間苦不堪言,九州形同煉獄。
四方鬼相便是此處而起,仙君尚未出世,仍舊流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