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醒來了,薛遙只著裡衣,墨發垂落,俊美的面容仍舊蒼白,那雙鳳眼睜開目視前方,似乎剛從噩夢之中醒來,眼睫濡濕黏連,嘴唇毫無血色。
狸珠下意識地去看薛遙手腕處,陰咒看起來已經收斂。
「如何……世子的身體情況。」他問道。
薛遙醒來之後未曾言語,只是目視前方,神情略有幾分古怪。
大夫原本因世子醒來而高興,探了薛遙的脈搏之後神情變了幾分,在一旁欲言又止。
狸珠見狀,屏退了一眾侍衛,他的心隨之提了起來。
「可是陰咒侵擾?他如今身體……是什麼情況?」
他在旁邊,薛遙卻未曾看他,甚至不言不語,本就有些奇怪。
「世子性子堅毅,自然抗了下來……只是先前靈體虛弱,陰咒侵蝕了一部分器官。如今眼不能見,口不能言,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
狸珠聞言怔住了,他耳邊嗡嗡作響,大夫的聲音落在耳邊,似乎隔了很遠。
此時床榻上的人若有所覺,薛遙轉了過來,清冷凌然的鳳眸一片空蕩,空空地與他對視,俊美的面容一併蒙上了陰影。
「………」狸珠好一會才開口,「我知曉了,此事暫且不要告訴任何人。」
「對外只說世子身體虛弱,近來不可見人。」
直到大夫離開,窗邊白日隱隱浮上來,狸珠盯著薛遙看了好一會,這才上前,薛遙聽見了動靜,朝他看過來,在床榻上未曾動作。
「薛遙……方才你可聽見了,既已知曉,好好休息便是……我會照顧你。」狸珠坐在床側,他握住了薛遙的手腕。
薛遙無動於衷,似心不在此地,目視前方,鳳眼中鍍了一層淡淡的郁色。
狸珠抓緊薛遙的手腕,片刻之後,薛遙轉了過去,半張臉融在陰影之中。
雖為開口,含義卻不言而喻。
「……薛遙。」狸珠唇線崩緊,他知薛遙心境,上前抱住了人。
「你不必擔心,自會好起來的。有我在這裡守著,你不會有事,離州也不會有事。」狸珠碰到薛遙的髮絲,他摳弄薛遙的肩膀,似在安慰薛遙,又似在寬慰自己。
耳邊熟悉的音色令人悸動,薛遙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鼻尖前碰到對方的溫度,他掌間微動,輕輕地握住狸珠的手腕。
——不必守著我,前去做你該做的事便是。
——我自有對策。
薛遙在狸珠掌心裡寫字,狸珠搖搖頭,他知薛遙看不見,依舊看向那雙眼,對薛遙道:「若是仙門無法解決的邪祟,我前去有什麼用……我只盼望你早些好起來。」
「你叫我如何丟下你……倒是你,雖說受了些傷,可你除去了玄水縛靈,如此是為天下百姓除了一大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