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柑橘看見路德躊躇了一下,說:「是不是因為之前殺了人,所以開始做噩夢,才很害怕地開始尋找朋友.......和陪伴的?」
路德嘴唇蠕動了一下,他剛下定決心想要說什麼,就被柑橘用帶著點不解和笑意的聲音打斷了給打斷了。
他親愛的妹妹,帶著一種純粹到讓人困惑的理直氣壯說:「我怎麼會因為這種事情做噩夢,你怎麼會這麼想.......?」
路德愕然地凝望著邦妮森綠色、和他同色的眼瞳,卻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透過她的皮囊讀懂她膚淺的靈魂。
他第一次感覺心臟失速的跳動,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感和興奮。
旋即,路德就聽見邦妮用三明治里的要不要放紫甘藍的語氣,輕鬆地說:「那你呢,會做噩夢嗎?」
路德抬頭描繪著邦妮和他有八九分相似的面容,他壓抑住心中異樣涌動的情緒,剛要低斂著眉眼順勢開口,就又聽見她說。
「在你目睹了爸爸媽媽的死亡以後........?」路德瞳孔微縮,視線牢牢地鎖定著柑橘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卻沒看出來任何端倪:「你有做過噩夢嗎,路德?」
棕發碧眼的少女面容冷淡,卻又好像帶上了某種淺淡莫名的情緒,像是擔憂又像是單純的好奇。
路德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他心裡忍不住地低笑了一下。
路德臉上的表情多了一絲髮自內心的好奇,他問:「如果......我說,是呢?」
一樓餐廳的主燈被路德剛才擦拭完餐桌時隨手關閉了,餐廳里昏暗一片,只有不遠處樓梯口的兩盞老舊落地燭檯燈微亮著。
暗淡的燈光她漂亮兄長的側臉上灑落了淺淡的陰影,柑橘發覺他的面容被照亮了一小塊,其餘都隱沒在黑暗當中,連明亮的森綠色眼瞳都仿佛籠上了一層黑霧。
危險又冰冷。
她聽見路德問:「那你會陪我一起睡嗎?」
有點帥。
柑橘捻了捻指尖,她久違地動了動唇角,顯出隱約的模糊笑意。
「 那就算了,不過明天我起床後可以給你念睡前故事——直到你入睡。」
柑橘說。
路德定定地看著她,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剝落了水彩的雕塑,由水泥木屑和泥灰組成,顯出某種索然麻木的乏味。
有一瞬間,他像是陳列在美術教室里的石膏像一樣,路德像是被抽掉了所有情緒,毫無生氣。
「不用了,我從來沒有因為誰的死亡做過噩夢。」
柑橘聽見他語氣輕飄飄地說:「倒不如說,從他們死亡那天,我的噩夢就停止了。」
柑橘隱約察覺了路德話里的異樣情緒,這流暢的和路德平時靦腆羞澀完全不同。
「那你曾經做過噩夢嗎,因為什麼?」柑橘好奇地追問。
「做過,」路德說:「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