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在對方來者不善的情況下。
這個無端出現,不知道在漢尼拔體內潛藏了多久的第二人格——簡直像是在故意挑戰他的底線一樣,無孔不入的侵蝕著漢尼拔的生活。
早晨起床時,衛生間洗手台里未被放掉的積水。
牙刷上殘餘的牙膏;擺放明明擺放的整齊,卻忽然胡亂丟棄的拖鞋;沒有印象打開過卻無端燃燒的天然氣;沙發縫裡多出的透明糖紙;床單上掉落的黏糊糊融化軟糖........
漢尼拔忽然偶爾失蹤的時間,以及等等等等。
明明這棟房子裡只有漢尼拔一個人居住,但是屬於另外一人的存在卻無孔不入、毫無徵兆地陡然出現在漢尼拔的視線里——讓他無比清晰地看見空氣里動涌動著的、屬於他身體裡另外一個人的痕跡。
『他』仿佛是某種涌動在空氣里的細菌一樣,如附骨之疽、陰魂不散。
無論想做什麼,漢尼拔都要時刻提心弔膽地警覺著會在自己身體裡甦醒的另外一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忽然醒來,搶奪身體,偷走生命的『時間小偷』——突然冒出來,擾亂他所有的安排。
這對於一個習慣了把所有事情都牢牢掌控的人來說,簡直是不堪忍受的折磨。
自從身體裡的另外一個意識甦醒以後,漢尼拔的生活就像是被捲入了暴風雨的帆船一樣岌岌可危——他所有的安排和生活的秩序,都被迫著打斷改變了。
而這種影響是仿佛達摩克里斯之劍一樣,高懸於漢尼拔的頭頂,時刻地存在著,投落下無法抹去的陰霾。
哪怕,是對方安靜著蟄伏,不曾出現的時刻也是同樣如此。
對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類來說,這都是一種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折磨,對漢尼拔也同樣不例外。
漢尼拔確實聰明絕頂、優秀的比起人類更像是神明,但是他現在也不過就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更重要的是,漢尼拔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仍舊會被激素和軀殼的疲倦所影響的人類。
當然,對漢尼拔來說,僅只是持續一個月的時間、只是這種程度,尚且還不足以讓他覺得失控。
——真正讓漢尼拔覺得棘手的.......是夜晚。
第二人格的出現仿佛是一種徵兆,一種漢尼拔還沒有擺脫陰霾血色過去的徵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早就被漢尼拔親手扼殺和戰勝的噩夢,又重新陰魂不散地纏繞了上來。
在本來應該是用來安眠和休息的夜晚,漢尼拔開始一刻不停地夢見那些被他刻意遺忘、或者他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過去。
摻雜著甜蜜和血色的童年和過往,像是浪潮一樣。
它們一波接著一波地席捲著前來,在漢尼拔閉上雙眼的每時每刻當中將他洶湧著裹挾、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