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不安都隨之消散。
他捂住臉頰,喘-息急促。或許是昨夜淚腺使用得過度, 此刻儘管眼眶酸澀, 但連生理性的淚水都無法擠出半點。
偌大的別墅, 只剩下了他一隻蟲。
薩繆爾的記憶似乎回到了幼年時期, 在雌父死後,他常常被關進漆黑的屋子,無論如何哭喊也不會有蟲垂憐。
哪怕已經竭盡全力,忽略掉自己的感受去討好甚至迎合對方, 也無濟於事。
從始至終都無濟於事。
他打動不了任何蟲,也無法獲得任何寵愛。無論是從他的雄父, 還是從修郁身上……
顫慄的脊背塌陷下來。
薩繆爾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才平復了情緒。他強忍著不適,將那份協議看完。
解除協議很清楚地傳達了修郁的意思——他要解除他們之間薄弱的羈絆。
或許用「放棄」這個詞更加合適。
薩繆爾忍不住想,是因為他沒有履行自己的承諾, 所以修郁決定,不再陪他玩這場消耗耐心的遊戲嗎
可事到如今, 再思考也沒有任何意義。薩繆爾顫著泛白的指尖,在協議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後又將協議發送了回去。
幾乎不到半個小時,回執郵件便再次傳達他的光腦。薩繆爾打開,仍舊是那份協議。
只是協議的末尾,與他名字並排處——多了修郁的名字。
「啪嗒。」
淚珠瞬間砸在光腦上,暈染了修郁的名字。他分明已經哭不出來的,薩繆爾死死咬著唇。
仿佛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修郁的通訊很快便打來了。但此刻狼狽至極的薩繆爾, 已經不想再見到修郁。
他直接掛斷了通訊。
反覆如此,掛到最後薩繆爾感到委屈。都已經結束了, 難道修郁還想要看他哭的樣子。
打不通通訊,修郁又發來了信息。
【教官先別哭。】
這句話不發還好,發完薩繆爾的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修郁這種地方的溫柔,仿佛變成了一把利刃直戳他的心臟。
【這個協議的確是解除協議,但並非你想的那個樣子。半個小時後,婚約登記所見……】
薩繆爾看到「婚姻登記所」這幾個字後,便再也看不下去。他直接忽略了後半段話,迅速關掉光腦。
修郁不僅要與他解除撫養崽崽的協議,甚至還要去婚姻登記所與他解除婚姻關係?
薩繆爾已經篤定了這個事實。
他始終只是個被施捨糖果的幼崽,因為過於貪心,所以連最後一點懇求而來的糖果,也被無情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