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進了紫宸殿,見到那腦袋上裹著紗布,臉色蒼白懨懨靠在榻上的少年,頓時便衝上去,怒道:「簡直可恨!你雖然笨,但總不至於連個路都走不好,快告訴我是誰推了你!」
木朝生耳邊咋咋呼呼的,腦子也嗡嗡響,沉默片刻之後皺了眉不爽道:「誰笨?」
他腦袋受損之後很多東西都有遺忘,甚至包括一些常識。
原本季蕭未說要教他,後來政務繁多,重任又交到白枝玉手上。
白枝玉一直說他聰明的,哪有朋友上來就說自己笨的,多冒犯。
吳文林沒注意到他的神色,兀自傷感,絮絮叨叨念了些木朝生沒太聽懂的話,而後便將帶來的東西放於桌上,說:「上回見你喜歡吃,路過時便叫僕從去買了一些,又被吳信然訓了一頓。」
正欲絕交的木朝生迅速調理好自己的心情,乖乖道:「好哦,謝謝你。」
待吃飽喝足,這才問:「吳信然是哪位?」
吳文林下意識道:「我哥啊哈哈,你怎突然問起這個哈哈哈,總不能墜崖失憶了吧?」
木朝生:「……」
吳文林:「……」
吳文林徹底抓狂起來:「啊啊啊啊你說話啊木朝生!你說話啊!誰把你弄下去的!小爺要砍了他!」
木朝生失憶了,給不出答案。
和吳文林有一搭沒一搭聊了片刻之後便又累了。
白丹秋對他們少年之間的悄悄話不感興趣,掐著點返回殿中趕客。
好不容易將依依不捨的吳二少爺送走,木朝生卻又覺得殿中安靜得有些太孤單,強忍著困意揪著姐姐的衣袖。
白丹秋輕輕拍拍他,低聲道:「怎麼?」
木朝生一時竟也不知道想說什麼,他感到心神不寧,總念著身邊少了些什麼,卷著姐姐的衣袖糾結了許久之後才慢吞吞地,隱隱約約地弄清了自己的思緒。
他小聲開了口,問:「陛下……陛下今日還不回寢殿麼?」
這幾日總少見對方,身體又撐不住,每每都早早睡下,第二日醒來時能夠感到身邊殘餘了些許屬於男人的冷香,卻從未察覺到對方停留過。
木朝生覺得心中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破開了一道狹小的口子,平日難以發覺,一旦灌了風,便開始變本加厲地空蕩起來。
原本便沒什麼特殊的關係,為何總是如此掛念。
他說不清緣由,也不想去究其根本尋個原因,只是想要長久的陪伴。
空缺掉的記憶如同不見底的深淵萬丈,泉水清如鏡,他從中看透了自己的貪心和欲望,隱約知道有些東西或許不能貪婪索求,但欲望推著他開了口,逼迫他承認自己的心思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