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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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又熱了幾日,木朝生跟著白枝玉在小河邊洗衣服,額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
白枝玉給他遞手帕,溫聲道:「天太熱了,回屋去吧,我來就好。」
「可是,」木朝生屈指蹭蹭面頰,有點猶豫,「可是你還沒我洗得多,哥哥。」
白枝玉:「……」
男人難得起了勝負欲,故作不悅道:「別瞧不起你哥,不就洗個衣衫。」
他推著木朝生,轉移話題:「小腹的傷還疼嗎?」
「早快好了,」木朝生擦擦汗,甩甩馬尾,道,「那我走咯。」
等走近小草屋,他臉上的笑意散了些許,又沉默下去。
白枝玉從前哪幹過這些粗活,如今這樣怎麼瞧怎麼可惜。
他本該在朝堂上為官,不應當跟著季蕭未躲躲藏藏。
季蕭未也同樣如此。
木朝生想替他們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他短暫地起了這樣的念頭,等推了門,日光瞬時便照進屋中,落在床榻上那人的面龐之上。
木朝生的身形頓了頓,怔了許久。
季蕭未醒了。
他大約剛醒來不久,身體還很虛弱,半闔著眼空茫地望著某個角落出神,直到木朝生推了門,不小的動靜讓他慢吞吞回過神來,安安靜靜望著木朝生。
木朝生忙上前去。
他們已經分離太久,沒想到再次見面卻都不曾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倒像是一直生活在一起,日日得見一般。
木朝生給他餵了點水,季蕭未的唇色還是很蒼白,唇瓣囁嚅了一下,還沒等說話,一行血跡卻先從唇角滑出來。
木朝生瞳孔微微一縮,沒來得及慌張,下意識抽出手絹替他將血跡擦去,道:「你先別說話。」
季蕭未不聽話,他很想說。
他有很多話想與木朝生說,但長久未開口,嗓音沙啞,讓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於是只說了一個字便住了嘴,不願再開口了。
木朝生道:「我又不嫌棄你。」
季蕭未還是不說話。
又餵過兩次水,他嗓子沒那麼啞了,只是呼吸時喉間和胸腹都疼痛不止,讓他額上不自覺溢出冷汗,更顯得孱弱。
季蕭未沒喊疼,他不是很喜歡在木朝生面前示弱,那會讓木朝生害怕,於是只是強忍著,裝作沒事一般,輕輕地小聲說:「很想你。」
重逢第一句話,便是這一句「很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