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回來的時候季蕭未剛吐過血,像是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一般,連清醒的時候都沒有,身體迅速衰敗下去。
太醫進進出出,木朝生端著藥碗站在一邊,他瞧起來倒是冷靜,但雙手卻不住地顫抖。
消息一進來,他便打碎了碗。
腦袋嗡嗡響著,到後來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只抓著傳訊的侍從磕磕絆絆問:「怎麼會……他怎麼會突然……」
侍從說了什麼他並未聽清,對方從懷中摸出瓷瓶和信紙交過去。
木朝生什麼都沒聽見,也無法思考,他怔怔站著,那張信紙上寫了什麼也瞧不清了,一串淚珠從眼眶中滑出,「啪嗒」一聲落在紙上,轉瞬暈開。
林回制出了藥。
藥方的最後一味藥引生在蒼山之上,名叫若離。
兜兜轉轉十餘年,他回到蒼山去,終於尋回了他的若離。
*
今冬很是寒冷,除夕過後難得天晴。
木朝生從宮外回來,如今已經沒人記得他的出身和糟糕的過去了,只記得他是大晟戰無不勝的小將軍,路上許多人給他塞了東西,大多是吃食。
桃子見他懷裡大包小包,嘲笑道:「怎麼又是吃的?」
「他們還當我是小孩呢,」木朝生嘟囔道,「這怎麼吃得完,你拿去和阿南姐一起分了吧。」
「阿南可不吃這些,」桃子道,「陛下下了朝尋你不見,在水榭等你呢。」
木朝生說好,還是留了一些給她們,自己抱著剩下的去了水榭。
水榭中種了大片花草樹木,設了亭台樓閣,木朝生有些不認路,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記得方位,一路尋到花圃里去。
季蕭未下了朝便換掉了龍袍,只穿了身淺藍的長衫,白髮規矩地半束著,紙傘放在身側,正提著袖子給花花草草澆水。
木朝生將吃的東西放在亭中石桌上,跟著鑽進花圃。
季蕭未沒抬眼,只道:「又去化緣了?」
「什麼化緣,」木朝生表情很兇,「那都是人家主動給我的。」
他懷裡還揣著糖糕,拆了油紙,先自己咬了一口,而後才遞給對方,含含糊糊道:「沒毒,你吃吧。」
「下次想自己先吃,不必找這個藉口。」
「哪裡是藉口,」木朝生打死不承認,「我為了你好。」
季蕭未終於放了木勺直起身,揶揄地望著面前的人,半晌才輕飄飄「哦」了一聲。
解毒之後他身體好很多了,膚色還是很白,卻不似從前那麼沒有血色,陽光下瞧真是耀眼又吸睛。
木朝生怔了一會兒才回神,不滿道:「你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