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延枝把目光從那鵝繡上挪到她臉上,對方只是笑眯眯的,和藹而慈祥。
他沒說話,點點頭,慢慢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大而空曠的廳堂,兩排座椅前後緊貼,高階之上是一個審判台,一個法官模樣的男人端坐著,一手拿著法槌,雙目微閉,一動不動。
這是個法庭。
蘇延枝心裡稍微有數,注意到這法官穿的也是黑袍,胸前繡著的是天平。而兩排旁聽席的第一排已經坐滿了人,和被告席上的男人一樣,都是黑袍。
而他們的後方空著的座椅上,已經坐了十來個跟蘇延枝一樣的白袍男女。蘇延枝進來時,還有好幾個回頭看他。
蘇延枝登時明白,這法庭里,黑袍的是遊戲人物,白袍的是玩家。
空著的座椅,大概都是給玩家準備的。
蘇延枝略一數,心裡咯噔一下。
——在場的玩家和空椅子數,加起來竟然有20之多!
這還怎麼玩?
蘇延枝抿唇,微微皺眉。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那法官立刻就面無表情地示意他坐下。
蘇延枝比了個OK,環視四周,一時間想不出座位的玄機,便本著選多不選少的原則,在第二排找了個位子,坐在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後面。
然而屁股剛挨著椅子,變故驟生——
他的胸前緩緩浮現道道黑線,扭曲變幻著,轉瞬就浮現一隻展翼的鳥。
鴿子?
蘇延枝一愣,轉頭看旁邊的人,發現左右的人胸前也都有動物圖案。
沒等他想明白,正坐他前方的女人轉過頭,露出一雙有些哀愁的眼。
「……謝謝你。」她輕聲道,朝蘇延枝伸出手。
蘇延枝遲疑著,伸手與她回握。
女人頭上帶著黑絲巾,像某種喪期禮儀,在與蘇延枝握完手後,拭著眼角淚痕轉了回去。
他一頭霧水,在這NPC與玩家混雜的環境裡,也不好貿貿然發問,只能沉默地等待著。
外面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玩家,蘇延枝觀察著,發現每個NPC胸前都有個動物圖案,只要玩家坐到相應NPC的後排,胸前就會浮現出同樣圖案。
而NPC們,也都會禮貌地回身握手表達感謝。
為玩家準備的席位一共二十個,法官席旁有一個,第二排十四個,審判席四個。
甚至連被告席旁也有一個。
也許都明白這位置的特殊性,最後一個玩家進來時發現只剩被告席一個空位時,本就不虞的臉色更難看了,以至於坐過去後也拒絕與那戴著手銬、胸前繡著麻雀的男子握手。